谢怀玉想了想,正要回答,晏景行在他张嘴的一瞬间,抬手捂住他的嘴:“我不想听。小琢,你太坏了,叫我好伤心。”
救了人,却得到这样一句让他摸不着头脑的话,谢怀玉心里既生出疑惑,又没来由的一慌,问道:“为什么?”
晏景行眉眼低垂,嘴角收成一轮向下的新月,情绪高涨时,总给人一种身后有条狂摇不止的尾巴的错觉。这会儿倒没折腾了,只是同眉眼一样,无力地垂在地上,时不时略带委屈地扫一下。
谢怀玉看不明白。
晏景行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不知提防谁,左顾右盼地靠近他,小声道:“我的初吻已经交给你了,小琢。你要好好保管,不可以给别人。书里说了,痴情的男人一辈子只能有一个人的初吻,所以,你以后再也不能给除我以外的人渡气了。”
谢怀玉愣了半晌,像是被这段话砸懵了,木愣地看着他。
晏景行灌输歪理成功,满意地点点头道:“你记住就好。”
林中安静,偶尔掠过阵阵微风,晏景行靠在屋子边,闭眼假寐。时间一长,竟真睡了过去。
半梦半醒间,听见找水回来的连长机在跟萧逢山说话。
“你的腿,是天生的吗?”
“不、不是。”萧逢山局促地搓着膝盖的布料,一下比一下用力,“是捉、捉妖,受了,伤。”
连长机道:“那你怎么没去领药?”
萧逢山摇了摇头:“没、没用。时间太、太晚了。”
连长机本想叹气,见萧逢山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轻轻拍了拍他的肩:“不是什么大事儿,听说仙门有个弟子是废灵根,现在还坚持不懈在修仙呢。”
萧逢山抬头,黑得没有一丝光亮的眸子看向屋子旁早就醒了的人,轻扯嘴角:“好。”
晏景行眉心一跳,连城这家伙,真是不当人。
连长机完全没有痛击兄弟的愧疚,好奇地继续打听:“对了,不知你所修哪一门,我看你身上没带着法器,莫非也是符修?”
萧逢山没什么血色的嘴唇紧抿成一条直线,片刻后才回道:“毒修。”
连长机发出一声惊叹,离他近了些:“这个毒修,是怎么一回事?需要炼毒还是试毒?你们会不会养蝎子毒蛇蜘蛛什么的?”
萧逢山愣了一下,没想到连长机的态度会是这样:“我、我有一、一只、小蝎子。”
连长机歪头看了看那边,陆思涯靠在树上,专心致志地翻着那本小册,没人注意这里,这才问:“你带在身上了吗?”
萧逢山点头:“是。”
连长机一下坐直身子,搓了搓手:“能不能给我看看?”
萧逢山犹豫道:“吓人。”
“放心。”连长机莞尔,“这种东西吓不到我。”
萧逢山伸手探向袖中,等了片刻,合着手掌出来,慢慢张开,一只小指长短的蝎子静静待在掌心。
连长机左看右看,饱了眼福:“毒修会用蝎子去咬人吗?”
萧逢山摇头,把蝎子放进袖中:“不,这样太、太亏了。”
晏景行偷看得眼都酸了,见萧逢山收起蝎子,索性坐起身子,伸了个懒腰,张口喊道:“小琢——”
谢怀玉在树后应声:“何事?”
晏景行问:“你在哪里干什么?”他刚睡醒,打了哈欠后眼睛泛着水光,一抹又没了。
谢怀玉道:“卜卦。”
晏景行好奇地走过去,蹲在他旁边:“卜什么卦?”
“蓬莱十三仙卦,测吞日良时。”
晏景行道:“是几时?”
谢怀玉道:“后日正午。”
山中妖已除尽,这两日众人勤勤恳恳清理水中污浊。
有弟子多问了句:“师兄,捉妖我理解,但为何连河川溪流也要我们清理?”
祝风歌凝眉,捋一把不存在地胡须,俨然颜老头上身的模样:“蓬莱仙岛高低延伸周长达三万里,山顶平坦处也有九千里。山与山之间达七万里,五座仙山根部不相连,随潮起潮落上下移动。水域最难管理,许多未成精先生灵的混沌气体,借此进入方便修炼的深山巨林。数量一多,水域浑浊,这才需要我们铲除。”
晏景行瞧着水流有些阴影,站在岸边用木棍代手,将灵力附在上面,伸进水里搅和。
马上就到午时了,万里飘云的天丝毫不见变化。
过了会儿,忽有一丝凉风窜上后背,紧接着通天火烧云般彤红,顷刻山林压倒,竟一下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