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下起了大雨,雨声恰好能盖住突袭的脚步声,柳祈打算就在今天动手。
封山的人已由张晁带到,对于要帮覃欲洲这件事他是极不情愿的。
可裴决却说“此事是为了京口百姓。”
他曾是庇护一方的将军,恩怨和百姓孰轻孰重他还是分得清的。
将军府中,使臣穿戴整齐,下人正在清点礼单。
成箱的珍宝绸缎快要将府中的院子填满了,梁康成这次当真是要嫁公主。
柳祈看过之后道“今日送使臣出城覃将军多带些人马,待使臣行至邾国驻扎地,埋伏的人便会借劫财之意制造混乱,届时将军便可出兵。”
覃欲洲有些犹豫“此举当真稳妥吗?邾国兵马那么多,我们当真能全身而退?”
“邾国兵马虽多,可只有震慑之意并无实战准备,我们出其不意反能制胜。”
军师亦劝道“将军,若想出兵便只有这个办法,何不一试?”
此事实在太过冒险,可唯有兵行险招方能出奇制胜。
覃欲洲似下定了决心,目光坚定“备马,准备出城!”
出城的队伍比前几次庞大多了,领头的人已经走至城门下,尾巴上的人才刚出府。
街上百姓议论纷纷,人尽皆知这次是去替公主议亲,所以才会备下这么多厚礼。
“竟然都要将公主嫁过去了,难道晟朝当真不行了吗?”
“谁知道呢?或许邾国真的战无不胜。”
“这话可不能乱说!都嫁公主过去了,我们应该不会再受威胁了。”
“希望如此,我可不想再时时刻刻都担心着邾国的铁骑。”
百姓大多跟梁康成一个想法,以为嫁一个公主便可万事大吉。
可这想法实在荒唐。靠嫁公主来苟且偷生的王朝,注定无法长存。
使臣已至兵马驻扎之地,埋伏在外的暗卫和封山众人按计划分列两个方向。
雨下得愈发大了,天色阴沉得厉害。雨点坠地,声势巨大,暗卫先行,趁着雨势绕至营地后方,呈包围之势。
张晁率一部分人冲出密集的雨,直奔使臣身后的财物。
原本在营地外等候的将士见此情形立马派出人来作战,可暗卫已深入其中,营地内一片混乱。
一声接一声的哨声响起,封山方向的鸟儿受惊四起,嘈杂的雨声中仿佛混入了许多脚步声,听起来有千军万马之势。
邾国的将士只做好了等着他们来求和的准备,连一点防备都没有,突如其来的变故打得他们手足无措。
“将军!这些人都是流寇!定是知道了此行晟朝送来了许多奇珍异宝,所以在这里伏击!”
“将军!他们人数众多,我们抵抗不过啊!”
“他们都是从封山来的!将军,我们该如何应对,您快些下令吧!”
一个又一个小卒来报,将军急得来回踱步。
“报!”又一人上前“将军!覃将军出兵了!”
“什么!”他双眸一颤,三步并两步冲了出去。
只见覃欲洲带了众多人马,正在击杀流寇,那些流寇一再退守,逼近他们的营地。
“我们的人呢!快去拦住那些流寇,别让他们进来!”
“来不及了将军,这些流寇实在太多了,我们营地里已有不少流寇蹿了进来。”
“将军,若再这样下去,覃将军出兵只会越来越多,届时到底是击杀流寇还是顺带攻入邾国便不可知了!”
他们确实不知道封山有多少人,此地尚是京口的地界,丢了这个营地并不可惜。
如今流寇与覃欲洲的兵马混行,保不齐这是他们晟朝的计谋,若当真不退让,兴许他们便回不去邾国了。
一番思索后,将军咬牙切齿喊道“退兵!退回建京!”
邾国的兵马狼狈逃窜,这场雨可算是下得痛快。
覃欲洲头一次如此舒心。
他眉开颜展,下令道“清扫战场,将他们的东西一并烧了!”
“是,将军!”
雨还未歇,可将士们一个个亢奋不已,仿佛这场雨是久旱逢甘霖,他们终于出了一口气。
“将军!”一位小卒急匆匆地跑来“营帐内有一位女子,似乎是被下了药,怎么也叫不醒。”
“女子?”覃欲洲皱起眉“走,去看看。”
营帐内,一位衣着简单的女子躺在草堆上,她脸色惨白,额上冒出细密的汗珠,似是很难受,蜷缩着身子,嘴里不断发出微弱的声音。
她的双手被粗绳反绑在后,眼上蒙着布条。
“将军,看样子她是被人绑在这儿的。”
覃欲洲思索片刻,道“先带回去。”
一炷香后,覃欲洲与部下折返回城,将军府中请来了一位大夫。
柳祈与裴决候在门口多时。
不等他们开口,覃欲洲便略过他们入内“有何事晚些再说。”
他飞快走在前面,大声叫着大夫上前。
紧跟在他身后的是一位身形魁梧的下属,他的怀中抱着一位柔弱的女子。
那女子头发垂落在前,只露出来半张脸,嘴唇紧闭,似是中了毒,躺在怀中不省人事。
大夫紧追着进屋,一行人便在屋内忙碌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