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家族的后备力量,南慕的任务就是为家族扫清所有障碍,源源不断地这个庞然大物输送养分。
他们是共生一体的。
在酒店下榻,各自洗漱过后便躺到了床上。
只是这晚南慕迟迟没有睡意,不过没关系,他早就习惯了失眠的感觉。
身边传来男人绵长而平稳的呼吸,南慕偏头看了一眼,轻手轻脚地下了床。
他拎着烟灰缸来到阳台上,动作熟练地抽烟,一根接一根,抽得很凶。
今晚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
手中的烟早已燃尽了,南慕垂眸盯着那点火光走神,烟灰缸缸身倒映出浓重的颜色。他忽觉不对,回头看去。
——金司就站在他身后,不知看了多久。
南慕沉默地和金司对视,直到金司开口,问:“睡不着吗?”
南慕点头,道:“有点失眠。”
金司走到他旁边,接过他手中的烟蒂,掐灭在烟灰缸中。
夜风中传来男人低缓的声音,带着一丝温和的意味。“少抽点烟。”
南慕背靠着阳台石栏,闻言将烟盒和打火机放回了口袋里。
金司又问:“为什么睡不着?”
南慕顿了顿,含糊道:“想起以前的一些事。”
如果这时候南慕转过头,就会发现,金司一直专注地看着他的侧脸。“能跟我说说吗?”
这次南慕保持缄默的时间更久了。
金司似乎从他的反应中得到了答案,改口:“不能也没关系……”
“我曾经放过阮忍冬一次。”南慕缓缓吐出一口气,以这句话作为开场白。“我问她是否爱我,她说她爱我。”
叶裴林嘲讽他像个缺爱的小羊羔,咩咩叫着追寻那种口头上假惺惺虚无缥缈的爱。
实际上南慕并不相信阮忍冬说的爱他的话,但他仍旧放走了阮忍冬。
“你知道为什么吗?”
金司嘴唇微动。
南慕认真地说,“我感念每一个帮助过我的人,其中包括将我带来人世的母亲。”
他饶阮忍冬一命,那不是阮忍冬继续一而再再而三地在他面前找死的理由。所以最后他把阮忍冬削成了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金司忽然伸手,环抱住南慕,低头在他耳尖落下一个吻,轻声开口:“你没做错。”
南慕任由他抱了一会,突然出声,“那要是我做错了呢?”
随即南慕便感觉到,金司抱着他的胳膊收紧了,以一种要将他融进骨血里的力道,不容置喙地说:“没关系,有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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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的清晨,金司携同南慕乘坐私人飞船回翡翠星参加金承儒的寿宴,抵达伊尔森州的时候,正好赶上晚宴。
自金家与凯特家决裂,金司为了不交出南慕,能把人藏起来九个月有余,众人谁还能看不出他的态度。
金承儒率领家族成员迎接家主和主母,见到南慕,所有人都神色各异,但也不敢表现得太明显。
金承儒哼了一声,对着金司,“你还知道回来。”
金司点头,“确实不太想回来。”
金承儒倒抽一口气,又开始捂心口。金司的大伯赶忙扶住他老人家。
南慕朝金承儒颔首致意,算作打招呼。司机将提前准备的礼物呈上。
是一套红珊瑚茶具,不算特别贵重,只是珊瑚的品种难寻,胜在心意。
金承儒的脸色这才没那么难看,客套一句:“有心了。”
一场交锋轻描淡写地略过,晚宴正式开始。
宴席刚上的几道菜都是伊尔森特色菜品,南慕没吃,只象征性地动了动刀叉,然后放下餐具,专心看舞台上华丽且盛大的表演。
这次的寿宴由金司的大伯一手操办,办的很好,金承儒夸了又夸,其他人也是赞不绝口,歌舞升平、觥筹交错间,一家子其乐融融。
——这其中不包括金司。
寿宴的主角是金承儒,所以金司没坐主位,他的表情还是那样冷峻漠然,平静地吃着东西,仿佛一切热闹都与他无关。
南慕面前陆续上了几道扬城菜。
但就像他吃不惯伊尔森菜一样,金家人同样吃不惯扬城菜。南慕看了看其他人面前的餐点,发现这是他独有的。
他知道那是金司特意吩咐后厨给他单独做的,于是看向了身旁的男人。
察觉到南慕的目光,金司微微偏了偏头,低声说:“你今天一整天都没怎么吃东西。”
“不太饿。”如此说着,南慕却换了筷子,夹起一道肉片吃了。
他评价:“味道不是很正宗。”同时夹了一箸放到金司碗里,让对方尝尝。“下次回扬城再吃一次。”
金司尝了,缓缓道:“好。”
南慕安静下来,开始后悔说出那句话,因为他也不知道还有没有“下次”。
散席后,南慕离开了宴会厅,独自在后花园赏雪。他自觉没几个金家人真正待见他,刚好他一样懒得和那些人虚与委蛇。
南慕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金奇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