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慕皱起眉,“死了?”
詹姆士是凯特家安插在星际联盟公署的重要线人,在家族之间博弈的危急时刻传递过很多秘密消息,近年来大多数是为叶裴林工作。
比如之前凯特修竹和黎世因为华中商会会长的位置竞争的时候,就是詹姆士向凯特修竹透露了联盟对华中地区的未来规划,才让凯特修竹以微小差距赢过了黎世。
“死了,尸体今早刚从护城河捞上来。”叶裴林揉了揉后颈,眼神阴郁。“我怀疑是土鲁其干的。”
“土鲁其”并不是单指一个人,而是银星南边话里“杂种”的意思,叶裴林不怎么用这个词骂人,她一骂南慕就知道在说谁。
南慕微不可察地一顿,“你没有证据。”
“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姓金的现在就在银星境内。”叶裴林冷呵一声,“怎么他一来就死人呢。”
“他来是因为工作上的事出差。”南慕平静道。
叶裴林皮笑肉不笑,“亲爱的,你是在为他狡辩吗?”
南慕干脆承认了,“是又怎样?”
叶裴林皱眉,露出一脸嫌恶。“最好别让我发现是他干的,不然我一定要弄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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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慕有些困了,便不再多留,而叶裴林则是去赴夜场。
他在走廊上碰见了金司。
金司靠在墙上,微仰着头,一边长腿稍稍弯曲,看上去像在等人。
四目相对时,谁都没有说话。
南慕闻到了金司身上浓重的酒味,又注意到对方垂落的手上带着伤。
新伤旧伤都有,鲜血淋漓姿态狰狞地攀附在拳骨上,可能是暴力击打造成的。
南慕抱着胳膊,先开了口。“喝多了?”
金司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一直紧盯着他的侧脸。
南慕莫名其妙地摸了一把下颌,指尖顿时多了一点红色的印记。是口红没擦干净。
没来得及解释,金司朝他走来。
他抓着南慕的手腕抵在墙上,一条腿卡在南慕腿间,然后俯下身,对着口红印残留的地方又亲又咬。
南慕蹙眉,倒也没推开他。
在颈侧留下一个牙印,金司这才退开一点,“没喝多。”
“那为什么跟人打架?”
金司默然,不答反问:“你还生我气吗?”
话题跳转得太快,南慕不知道金司脑子里在想什么,不过他仍旧道:“我没有生你的气。”
金司的眸光闪烁了一下,“……是吗。”
“嗯。”
金司胸口起伏,倏地低下头,吻上南慕的唇。
辗转反侧地厮磨一番,舌尖顶开齿关,伸进去口腔里。
吻了许久,唇瓣分开些微罅隙,两人鼻尖相抵,方才没留意,这会舌根泛上酒香,吸入的空气也是醉人的。
金司知道,害死那个孩子的不是南慕,而是他自己。如果不是因为他的自私和我行我素,孩子根本不会来到这个世界上,也就没有了现在的悲剧。
他一只手紧紧地和南慕十指相扣在一起,另一只手摸着南慕的脸侧。金司低声问:“你的脸怎么这么冷?”
南慕只说:“刚刚在屋子里空调开的有点低。”
男人的掌心很热,他没忍住往上蹭了一下。
金司一怔,紧接着双手捧住了南慕的脸,又在他的鼻尖上亲了亲。
也就是这时,南慕脑中闪过一段记忆,他在霎那间想起来,其实很久之前他见过金司一次,比在A市音乐学院的相遇更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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闵银珠的葬礼过后,天空下起了雨。
南慕没有出席,但他从黎遄口中知道葬礼上发生了什么。看着雨滴泼洒在窗面上,窗外的一切都被模糊了,他问:“你为什么要这么骂他?你很恨他?”
“嫉妒。”叶裴林吐出这两个字,“我只是单纯地嫉妒他。”
南慕不解,“什么?”
叶裴林歪了歪头,“因为他有一个很爱他的母亲,所以我嫉妒。”
南慕顿了顿,“外人看到的只是表象,人有千面,也许在你看不到的地方,闵夫人也没那么好。”
叶裴林古怪一笑,“至少他妈妈不会拿烟头烫他,不是吗?”
“……”
叶裴林身上有烟疤,南慕也有。那一个个圆形的疤像花一样在他们皮肤上绽放,是来自童年抹不去的记忆。
正在南慕无话可说时,叶裴林朝他眨了一下左眼,“开玩笑的。”
这不是玩笑。南慕又朝窗外看了一眼。
“四十七分钟。”叶裴林突然说。
“?”
“从你坐下到现在,四十七分钟零五秒,你一共往窗外看了七次。”叶裴林托着下巴,“——你到底在看什么?”
“……”
南慕没有回答。
他发现,从这里看出去,刚好可以看见闵银珠下葬的位置,以及,在闵银珠墓前跪了很久的那道身影。
“我出去一趟。”
雨幕下,一把黑伞徐徐移动。远远的,他看见了一抹浅金色,已经被雨浇透了。
也许很冷吧。
南慕在路过墓碑前时停顿了一秒,将手中的另一把伞扔进男人怀里。
转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