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如果本公主没有驸马,那就随便寻个男子做驸马,至少是本公主自己挑的,才不是母后选呢。”
“随便?”
雨水打湿了宋麟生的面具,他微微低头,似乎是在沉思,良久才道:“没有高贵显赫的家世,随便寻一个夫婿?既然如此,公主是要……”
他的唇微微颤了颤,竟然说:“寻一个将军做驸马吗?”
没有回音,雨似乎小了些,宋麟生这次才听见元嘉均匀的呼吸声,她趴在他的背上睡着了。
他险些忘记,自己对元嘉生出了不该生出的妄念。
他竟然,想顶替所有人,去做她驸马的荒唐念头。
——
“宋城主?”
元兴帝将宋阳从过往的思绪之中拉了出来,眼前恍惚了一下,没有黑夜,没有雨水,晴朗一片。
宋阳晃了晃眼,勒紧弓弦。
他刚才……是怎么了?
另一边,元嘉决定拼了,她一路奔跑,下了看台又直奔校场,阻止射出的最后一支箭。
撒泼打滑,泼皮无赖……
她什么都得做,就是不能去和亲!
哪知下一刻,弓箭上移,宋阳的双目锐成一条线,便听嗖得一声。
元嘉没能来得及阻止宋阳,箭已经飞了出去。
金赛纵身一跃,箭矢擦过他的掌心,他竟然没有握住,这支箭矢的强劲力道,远远胜过前面所有的箭。
旗帜飘落下来,令众人没想到的是,夺旗台竟然也跟着轰然倒向元嘉与金赛的方向。
许柔贞大惊:“嘉儿!快跑!”
元嘉第一反应便是要逃跑,谁成想好巧不巧,被地上的箭绊了一下,扑通一声摔在地上。
眼见着一根木桩就要砸下来,忽然,男人宽厚的身躯将元嘉覆盖住,他的身躯像是结实又温暖的墙。
元嘉瞪大了眼睛,心头一动,宋阳的脸近在咫尺,由于刚在太过紧急,二人的鼻尖难免碰撞了一下,像是要亲上一般。
她脱口而出:“小心!”
木桩就这样,重重地砸在了宋阳的后背上,青年闷哼一声,咬了咬牙,那木桩又顺着他的后背,滚落到了一边。
一片哗然,女眷们纷纷站起,去查看校场上的状况。
旗帜定是落到地上了,金赛定是输了!
宋阳的箭术技高一筹,羌国的三位王子都输了,胜者才能娶到开国公主,而这场比试,没有胜者。
只见,大红的旗帜如落叶般,温柔地飘落而下,覆盖在宋阳的后背,将二人遮掩住,好巧不巧的是,这面旗帜没有一处是落在地上的。
红光掩映,曾经出现在噩梦中的,这双黑亮的杏眼,此刻就在宋阳的眼前。
元嘉恍惚了一下,记忆中,宋麟生的那张面具,竟然再次与宋阳的脸重叠。
世上也许会有人生得一模一样,可世上不会有人,给她一种相同的感觉。
她的心里,逐渐开始有了一大胆的猜测:宋阳,会不会就是宋麟生?一个死去三年的人。
在场众人鸦雀无声。
“这……”张小月看了一眼许柔贞,突发奇想道,“好像,是那个什么城主赢了。”
从小在马场里,随马长大的张小月,有时说话的嗓门比寻常的男子还要大,刚才说得那句话,在场所有的官员女眷,都听得真真切切。
不仅是他们,就连高座上的元兴帝与卫皇后,也听见了这句话。
有一名白胡子老官员,此刻正喝得酩酊大醉,红着脸吆喝道:“恭喜元嘉公主,喜得郎婿啊!恭喜宋城主了!”
场面一度尴尬,轻飘飘的一句话,也无疑激起了许聘婷积攒已久的怒火,然而当众人的目光看向许聘婷时。
她平静地坐着,尽显宰相千金的大度与风范,而坐在旁边的一名夫人道:“许二小姐,那宋城主可是你的定亲郎婿?”
“一场误会罢了。”许聘婷笑道,“比武招亲的是三位羌国王子,与宋城主有何干系?”
校场上,元嘉同样听到了她们的议论,毫无疑问,宋阳也听到了。
可元嘉并不在乎,因为她对宋阳的看法,再一次改变了。
元嘉喃喃道:“原来,宋城主又在帮本公主啊。”
宋阳一愣,震惊之余,他的耳根不知不觉染上了红晕。
“宋城主。”她小声道,“你是不是本就不打算,让本公主去羌国和亲呀?”
“没有,你想多了。”
还未等她先把人推开,宋阳就像被浑身烫到了一样站起来,迈步往后退。
“救人一命,天经地义。”元嘉从地上站起来,抱着胳膊看他,“他们说他们的,你救你的,这样避嫌做什么?”
他望着她:“公主,不在乎旁人的看法吗?”
“本公主若在乎旁人的想法,就不叫元嘉了。”
元嘉迈步上前,这一次,宋阳却没有退后,少女嘴唇动了动,看嘴型好像在说:谢谢。
没有旁人,只有他能够听到的一句谢谢。
看台上,长青同样远远地看到了这一幕,原本打消疑虑的他,又再次产生了怀疑。
比起利用,怎么更像是对元嘉公主余情未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