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伏黑家的客厅里,一个模糊的身影正静静的坐在中央的沙发上。
一片漆黑中,唯有那人手上正在操作的手机散发出的幽幽光芒照亮了这个人苍白的下巴,然后是微红的唇瓣和那双极具个人特色的暗红色眼眸。
是大晚上不睡觉出来耍手机的禅院时。
今天晚上这几个人后来实在是玩嗨了,所以也就顺理成章的,大家全部都挤在了伏黑家这个不大的房子里一起睡觉了。
小伏黑惠和小津美纪虽然心里依旧在忌惮着白天时故意吓唬人的五条悟,但是架不住这家伙真的很自来熟而且幼稚放的开。
玩到后来小伏黑惠虽然嘴上不说,内心还是勉勉强强的接受了面前这个将来可能会和时哥一起照顾他们的白毛幼稚鬼。
小伏黑惠:总感觉这家伙和自己的年龄差不多大呢。(目移)
至于小津美纪,她更加喜欢和看起来就比较友好的,性格也温柔的夏油杰一起玩。晚上甚至都已经发展到了不舍得这个哥哥走的地步,依依不舍的拉着夏油杰的手希望他能留下。
禅院时&家入硝子:不愧是夏油卡桑呢。
就在五条悟玩小伏黑惠,夏油杰陪小津美纪玩的情况下,她们两个女生则是无事一身轻,十分悠闲地坐在一边聊天。
由于禅院时和五条悟两个人一样不堪一击的酒量,而且夏油杰还要看顾小孩子。
所以在场的六个人,只有家入硝子一个人郁闷的喝了两罐啤酒,其他人一律只能喝饮料,两个小朋友甚至还被禅院时限制着都只能喝一小罐牛奶。
不过在禅院时扭头和家入硝子唠嗑的时候,故意叛逆的五条悟和架不住小姑娘眼神请求的夏油杰分别偷偷的给小伏黑惠还有小津美纪各喝了一大口可乐就暂且不提了。
伏黑家的这栋房子是四室一厅一厨两卫的构造。
禅院时和伏黑甚尔虽说是不能天天住在这里,但是为了他们来的时候能有个房间睡觉,当初买下这里时特意的也算上了他们的房间,至于小伏黑惠和小津美纪则是一人一间房间。
还好这会来的人不多,所以禅院时干脆的就征用了伏黑甚尔的房间,把两个男生丢在了一起在甚尔的房间里睡,因为明面上禅院时还是个男生,所以家入硝子就和小津美纪一起睡了。
在这么安排时,五条悟还相当不满的叫唤着不要和夏油杰一起睡,打算一脚把夏油杰踢给小伏黑惠或者禅院时,结果就是两个人扭打着进了房间。
这会儿大家都已经睡着了,刚才还很热闹的房屋里面显示出了惊人的死寂。
【甚尔:才卖了十亿日元吗?小鬼你也太不会做生意了吧?
破除封建垃圾:别叫,再叫我就不把钱转给你了。】
手机的光亮照出了禅院时的嘴角微微上扬,但是她手上还是飞快的打着损人的话发送给正在国外的某人。
【甚尔:威胁我,小心我把这次帮你带的东西全部吞了。
破除封建垃圾:……
破除封建垃圾:断你资金哦。
甚尔:我错了,大小姐。】
自从十岁那年和伏黑甚尔遇见,认识了不到半年的功夫,禅院时的真实性别就被这个敏锐的家伙给水灵灵的识破了。
私底下没有外人的时候,伏黑甚尔都是看心情来叫她的。
有时候是小鬼,有时候是大小姐,最开始认识的时候他甚至还讽刺似的叫过她禅院小少爷。
他们的初遇,像是一个荒谬的文艺剧本一样。
堪堪迈进成年的少年,和年龄尚小的女孩子。
一个在墙边,一个在墙上。
幼年的禅院时叛逆又自我,讨厌一切关于本家的人和事,没事就喜欢自己一个人翻墙跑到外面溜达溜达。
就在这么个尴尬的时间,她遇见了因为天生没有咒力而同样被本家无视抛弃的伏黑甚尔。
那会儿的他还叫做禅院甚尔,明明才十八岁,正是一个人青春年华的好时候,但是却过的不人不鬼的,精神颓废又沉迷于烟酒这些成年人的毒药里面。
就像是被腐蚀性的烟雾渐渐侵蚀的精贵木料工艺品一样。
“喂,小少爷,你不怕我告诉上面吗?”
就在墙边上的少年用着微微沙哑磁性的声音慵懒的反问。
他身上穿着的,分明是最需要整齐规整的和服,但是少年人却松松垮垮的,肆意的敞开了胸口必须交叉的那块的布料,露出了遍布伤痕又微微苍白的精壮胸膛。
他的手上还拿着一根烟斗,飘飘袅袅的升起一些白色的烟雾模糊了少年的如同狼隼一般锐利的面容。
这个人的口吻懒洋洋的,像是没有睡醒的大猫似的。
但等墨绿色的狼眸一掀看向你时,却又有点是像现在只是逗弄你一下,等清醒过来后说不定会一口咬住来者的喉咙的可怕饿狼。
“……要告状你就去告吧,让那群孬种有本事就弄死我。”
小小的女孩也不甘示弱的挑眉反讽了回去。
她此时已经翻到了院墙上,从那个造型精美的高高的石墙上,居高临下的就这么昂着头看着那边仿佛没骨头靠着柱子的家伙。
因为准备要出去,她没有穿本家侍从们给她准备的,那些身为男孩才能穿得绣着精美花纹的和服。
反而只套着里面的几件松垮的衣服,胡乱的在腰间束紧腰带,裹成能穿的样子就打算出去。
那时候的她还没有未来对于自己的处境能够那么心平气和的和解,整个人充斥着一触即发的紧绷感,那双眼尾上挑的暗红色眸子里面写满了对世界的警惕,巴掌大的小脸连看起来都让人觉得凶悍,不敢靠近。
“那你要这么说,我就不去了。”
听完小孩儿挑衅的禅院甚尔动作慢悠悠的吸了一口烟,缓缓的吐出后,才不紧不慢的回了一句。
“……神经病。”
小禅院时皱着眉等了半天听见了这么一句,像是一只吃到了不喜欢的东西的小猫一样下意识的整张脸皱了起来,不满意的嘟囔了一句,就干脆利落的翻身跳了下去,消失在了墙上。
这是他们的初见。
后来两人接触了一段时间,深觉对方真是禅院家的一朵盛开的奇葩,而且可能还是个资深的精神病人。
但不知不觉间,两个人竟然也成了对方在这个烂透了的家族里面唯一可以说说话的存在。
直到后来禅院时被母亲割伤了脖颈,伏黑甚尔叛出禅院家,自己跑了出去当杀手。
【破除封建垃圾:那群脏东西最近可能对着我下手,不想死的话这段时间最好别回来,惠和津美纪我已经拜托给了五条家,他们不敢动手的。】
禅院时眉眼沉静的,一字一句的,看得十分仔细的打下了这段话,然后,轻轻一点,发送。
退出伏黑甚尔的对话界面,在信息的最上面一条,就是备注「封建残余的垃圾」前几天发给她的消息。
【封建残余的垃圾:报告所有关于六眼和咒灵操作使的行踪,禅院时,你不会想和我们撕破脸的。
破除封建垃圾:亚,达(不,要),我可管不住那两位,有本事的话,你们这群老东西怎么不自己上呢?】
就和烂橘子他们说的那样,禅院时确实是暂时不会和他们撕破脸,但是同样的,烂橘子也不会和她撕破脸。
唯一的原因是他们那里太缺少强大的战力了。
自从五条悟出生以来,就极大的打乱了御三家的势力平衡。
五条家在六眼逐渐成长的日子里,慢慢的,居然也有了隐隐为首的意思,分明从前还是三家角逐的状态。
虽然禅院家因为有禅院直哉和她这种天赋还算不错的咒术师存在,不至于像是加茂家一样的默默无闻,勉强的,还没有被丢下的特别远。
但是这对于一个心高气傲的想要引领御三家的家族来说,无异于被人提着衣领狂扇巴掌。
所以他们不会放弃任何一个他们算是认可的咒术师。
要不是禅院家极端的自傲自负,根本不承认伏黑甚尔的天与咒缚,现在说不定日子还能好过一点。
可现实就是他们赶走了天与咒缚的伏黑甚尔,也断绝了希望可以继承了家族术式的希望。
可惜也是因为这个缘故,禅院家不会放弃禅院时这个还算不错的武力力量。
“……时哥?你怎么大晚上的还不睡觉?”
就在整个人沉浸在黑暗中的少女放空的盯着手机屏幕上的消息,直至手机因为长时间没有人操作而自动黑屏时,客厅突然亮了起来。
有人打开了灯。
是小伏黑惠,小小的男孩从自己的房间里面走了出来,看起来应该是想要上厕所,他不停的揉着眼睛,模模糊糊的又动作毫不犹豫的啪的一下打开了灯,噔噔噔的就走到了她面前。
“晚上不睡觉会长不高的,这还是时哥你跟我们说的。”
禅院时沉默着看着眼前这个一脸认真劝她去睡觉的黑发海胆头的小孩,刚才心里的,无法抒发的满心苦楚好像一下子就烟消云散了似的。
[只要一点点,只要一点点爱就够了。]
同样是黑发的,性别无人知晓的少女点点头,伸手温柔的摸了摸小孩的脑袋,一向比较淡漠的脸上难得的露出了一个柔软的,莫名又有些悲伤意味的笑容来。
“惠也是,要早早睡觉,也要健健康康的长大呢。”
[无论我在与不在。]
目送着小朋友去上厕所的背影,少女再次低头看了看不知何时被她无意识按亮的,手机上的对话,轻柔又坚定的按下了关机键,关上了手机屏幕。
胡乱揉了揉已经出来的小朋友的脑袋,把人送回去睡觉后,自己也关上了自己房间的房门。
[……哪怕是要我死去,我也会保护好你们的。]
……
“哇!时学长,你也要和我们一起出任务吗?”
东京咒术高专的校门口。
留着元气妹妹头的少年兴奋不已的朝着慢慢向他们走来,今天难得的脑后勺上扎了一个小揪揪的黑发男生挥着手。
那个人看起来有点疲惫,但看起来又不仅仅像是身体上的。
因为皮肤比较白的缘故,这位面若好女又特别像小孩子的时学长(可能真是小孩子)每次一熬夜或者憔悴的时候就特别明显。
就像是现在,他的眼下挂着两个黑眼圈,连平时脸上唯一一抹艳丽色彩的唇部也黯淡了下来,显得心事重重的。
禅院时走过来按住了灰原雄快要挥出残影的手臂,无奈的看着她的两名乖巧学弟。
“那倒没有啦,我只是和你们一起出任务,顺便负责监督你们的。”
从刚才开始就只是淡淡点头,表面看起来完全没有挚友那么兴奋甚至像是不在意的七海建人眉心一动,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奇怪的重复了一遍。
“监督?”
禅院时表情自然的点了点头,又把肩上装着游云的袋子往上提了提,状似平静的回复。
“种种原因啦,主要是我最近被禁止单人出任务,只能有人陪着了。但是这次可是我主动申请来监督你们的哦,学长偶尔也是想要看看你们的实力的嘛。”
虽然嘴上说着开玩笑似的俏皮话,但是传递出来的信息却有些沉重了。
禅院时在手机上决绝的拒绝了烂橘子的要求还是被他们报复了。
在“星浆体”任务时还任性的叫嚷着要让当时评级只是二级的禅院时加入任务的高层们现在话音一转,又开始装模作样的说他的实力太弱了,每次出任务的时候还是需要和人搭档的。
这简直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在谋求点什么。
和禅院时玩的比较好的也就只有二年级的最强三人组了。
先不说家入硝子这个奶妈自己一个人根本就不能出高专,什么拔除咒灵的任务自然也轮不到她的头上,那自然而然的只剩下了五条悟和夏油杰两人了。
这段时间禅院时过得简直是窝火到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