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云疏没什么反应地收回视线,脚下一动,绕过那条手臂,继续往楼梯方向走去。
那少年顿时眉头一挑,轻轻“嘿”了一声,转身朝向她。
一道道白衣人影拦在了前方,江云疏环顾一圈,七、八个少年慢悠悠地走动着围住了她。
“什么事?”
江云疏神情平静淡漠地看着走到她前方的一个少女,淡淡地出声问道。
那十五、六岁的白衣少女眉眼间带着矜贵,微扬的嘴角透着傲气,然而她盯着江云疏的双眸却满是森冷怨毒。
江云疏心中奇怪,面上却是平静淡然依旧,目光不躲不避地看着她。
“哈……”那少女发出一声嘲讽的轻笑,她凑近江云疏,问道:“你不认识我?”
“我认识你吗……?”江云疏心里想着,面上不语。
那少女瞬间爆怒,漂亮精致的面容扭曲狰狞,双眸中霎时充斥着仇恨的怒火,压低声音咬牙切齿地道:“好,好,害死了我的人转头就忘……”
江云疏忽然开口打断了她,“是我杀的吗?”
什么?
江安然闻言一愣,随即愤恨地盯着她,像是恨不得将其千刀万剐,怒道:“当然是你!若不是你,她又怎么会死?!”
江云疏心中无语,面上无波无澜地看着她,又问:“杀死她的人,是我吗?”
看着那双漆黑透不进光的眼眸,江安然身形猛地一僵。
江云疏的这双眼睛真的很奇怪,同是墨色的眼眸,却与江家的任何人都不像。
被这双诡异的眼睛静静注视着,爆怒的江安然霎时像是被一盆冷水从头浇到了脚,忍不住遍体生寒,仿佛面对的是某种非人的诡异无情生物。
“让开。”
一道冷冷淡淡的声音骤然炸响在耳畔。
江安然身形微不可察地一颤,十年的仇恨得不到化解,压制挫败如火上浇油,她随即愈发恼怒愤恨:
“当然是你当然是你!就是你杀了她就是你杀了她!!!”
“那么多那么多的人都是因你而死,你凭什么遗忘,凭什么不知道,凭什么就可以什么代价都没有!!!”
江安然冷笑,“不过就是一个被误判的废物、赝品,享受着本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轻易定夺别人的生死,被赶出去这么多年也不知悔改——”
她眼神仇恨,狰狞扭曲到面容隐隐抽搐着,“因为可怜而被接回来的落水狗,是时候该血债血偿了!!!”
“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人啊……”江云疏心中淡淡地感慨一句。
她不说,但她哪里看不出来,面前这个人当年是受了不小刺激吧——
大概就是亲眼目睹了人的死亡,被无言警告了一番,这么多年都在深受回忆的折磨。
挺惨的……
前提是不影响到她。
“你想如何?”
江云疏平静地问。
江安然盯着她,怨毒的视线描摹着她平静的容颜五官。
想如何?想如何?
江安然想撕碎她这副平静面容!江安然想将她这该死的淡然狠狠踩在脚下、踩进泥里!江安然想让绝望在她这双眼睛里肆意摧毁!!!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她哪怕落到这般境地还是这个平静淡漠看不起一切的样子?!
她也配她也配?不过就是个被错认的废物!
比丢出祖地的那些垃圾还要没用的废物废物!!
觉得回到祖地就可以重回从前?
休想,休想!
江安然突然“哈哈”笑出了声。
她猛地扭头,狠狠抓着一人的头发将人拽了过来甩在江云疏的面前,癫狂地大笑道:
“你看,你看——主动求着当我的一条狗,他毫不犹豫地将你卖了。”
“江云疏。”
江安然咬牙挤出这三个充满怨毒仇恨的字,又畅快地大笑起来,“哈哈,与你相处了十年的家人都如此憎恨你,你说你可不可恨、可不可笑!”
江云疏垂眼,看向摔在自己脚尖前的白衣人影。
那白衣少年头发凌乱,双手撑在地面,他抬起一张熟悉的面容,脸上的表情狰狞扭曲,他死死盯着江云疏,沙哑的声音仇恨怨毒——
“江云疏,你该死。”
是江双礼。
那几天离家来祖地的江双礼,正巧躲过了那一夜的危机。
“你为什么不救他们你为什么不救他们?!!”
江双礼疯狂地尖叫起来,“你明明有能力,为什么不救他们?你明明可以救他们!他们对你那么好,你为什么不救他们你为什么不救他们!”
“你为什么还活着,为什么偏偏是你活着,你凭什么活着——”
“你去死啊!!!”
“去死,去死……”白衣少年们忽然笑了起来。
他们围在她四周。
他们笑容满面,边拍着手,边齐齐唱着“去死,去死,去死……”
江云疏站在原地,面色平静地看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