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泱见林怀玉冷着脸沉默,昨日却和白见青面带微笑,轻哼了一声:“你真喜欢她?”
林怀玉皱着眉头,望向宿泱的神色都带着厌倦:“我与白姑娘并不熟。”
宿泱闻言,唇角才缓缓提了提,眼底的沉郁淡去不少,只是下一秒,脸上的阴沉又重新笼了回来。
他听见林怀玉对他说:“陛下既然喜欢白姑娘,又有意立后,此刻应当在御花园选秀,和他们多待一会儿。”
宿泱顿时盯住了林怀玉,脸上连一丝笑意都不复存在。
林怀玉却好似浑然不觉,仍旧道:“又或者陛下喜欢王襄玉那样的,会撒娇会粘人的,他倒是很喜欢陛下,陛下也可以去找他,臣不反对陛下立男后,但王襄玉居后位的话,有些不妥,陛下喜欢,纳为妃嫔便是。”
宿泱只觉得林怀玉喋喋不休,说的全是他不爱听的,他俯身将林怀玉攥近了些,一吻落在对方唇上,将那些话全部堵了回去。
林怀玉又近乎窒息,扯了宿泱的衣服将宿泱的衣领都扯乱了,等到他快呼吸不上来,宿泱才堪堪放过了他。
宿泱看了一眼身上被扯乱的衣袍,故意道:“青天白日,老师就如此迫不及待了?”
林怀玉没能理会宿泱,正大口喘着气,本就因为灌药微红的眼眶此刻更加泛红,水汽再度蔓延了上来。
宿泱捏住了林怀玉的下颌,迫使对方用这副模样看着自己,恶劣地笑道:“老师刚才不是还在推开朕吗?不是要让朕去御花园吗?怎么会这会儿又主动起来?”
林怀玉知道宿泱喜欢曲解自己的意思,闭上眼睛干脆眼不见为净。
可宿泱却不许他躲避,在林怀玉耳边问:“老师方才说不反对朕立男后,但又不许王襄玉坐那个位置,莫非老师真想做朕的皇后?”
林怀玉睁眼,眼眸中的水汽荡然无存,只剩眼眶那片绯色一时难消,他直视着宿泱,问:“陛下给吗?”
宿泱同林怀玉对视了几秒,嗤笑了一声:“朕觉得,老师更适合做禁.脔。”
皇后不过是棋子,是相敬如宾的摆设。
先帝和先皇后便是如此,先皇后虽有子嗣,却也不过是她用来争权的筹码,而先帝到最后甚至猜忌起自己的枕边人,他们两个人这一生都在猜疑和争斗。
皇后并不是什么好位子,宿泱不想和林怀玉争斗,也不想和林怀玉相敬如宾,他只想把林怀玉从云端拉下来,和林怀玉在泥沼中共沉沦。
他想看林怀玉的脸上有不同的表情,只对着他的,也想和林怀玉做尽那些荒唐事。
皇后那个位置不好,他不想林怀玉坐。
仿佛只要林怀玉坐上那个位置,就和在丞相之位并无什么区别。
那不是他想要的。
可他说完,林怀玉便厌倦地闭上了眼睛,又不想看他了。
宿泱心底生出一股怒意,质问林怀玉:“老师方才要将朕推给别人,现在连看朕一眼都不愿意,就这么厌恶朕?”
林怀玉没有接话,脸上的神情都不曾变化,宿泱眼底闪过一丝失落,随即又冷声道:“好,你不理朕,朕就去御花园,去找那些秀女秀男!”
林怀玉的羽睫轻轻颤了一下,仍旧没有睁开眼睛,只开口道:“恭送陛下。”
宿泱冷笑了一声:“朕心情不好,不想选秀了,朕决定杀了所有来选秀的人。”
林怀玉这才睁开了眼,直直望向宿泱,眼底的冰冷仿佛凝上了冰霜:“陛下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宿泱见林怀玉终于肯睁开眼睛看着他,即使这目光并不让他满意,但也足够令他心生愉悦:“朕当然知道,朕说,朕要杀了那些来选秀的人,如果不是他们,朕和老师就不会闹得这般不愉快。”
林怀玉不禁冷笑了起来:“臣与陛下之间的不愉快,难道是因为他们吗?”
宿泱却噙着笑,道:“朕说是,那就是。”
林怀玉横眉看着宿泱,骂道:“你疯了?那些秀女秀男无一不是朝中众臣的子女,你杀了他们,是要逼众臣造反吗?!”
宿泱垂着眼眸,看着林怀玉动怒,看着林怀玉训斥他,竟觉得又回到了那段被林怀玉教导呵护的日子,他不怒反笑:“造反?朕有何惧?”
林怀玉有些失望地看着宿泱,难以置信道:“臣教陛下,天下百姓皆是陛下的子民,不论是众臣子女也好,平民百姓也罢,他们是江山社稷之根本,陛下不可轻之,须知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臣初次教导陛下时便是上的这一课,难道陛下忘了吗?”
宿泱自然没有错过林怀玉眼底的失望,他狠狠拧起了眉心,呵道:“朕没有忘!可老师心里除了江山社稷,除了天下百姓,除了万臣万民,还有什么?有朕吗?!老师从来没有想过朕!”
林怀玉不可置信地望着宿泱:“那你就要随意打杀那些来选秀的人,将臣的教导抛之脑后吗?”
宿泱磨了磨后槽牙,怒意不断攀升着:“是又怎样!你已经不是朕的老师了,还轮得到你来教训朕吗?”
林怀玉这回没有立刻接话,而是望着宿泱许久未言,半晌才道:“你说得对,我已经不是你的老师了,宿泱,我没有你这样不听劝诫任意妄为的学生。”
看看他教出来的好学生!
林怀玉真动了怒,忍不住剧烈地咳嗽了起来,他推开了宿泱,撑着床沿,不过短短隔了一尺,却好似隔了天堑。
宿泱怀里一空,看着林怀玉眼底浓郁的失望,心头突然一紧,林怀玉的眼神如同一盆冷水浇在了他的头顶。
只是不等他说话,林怀玉又道:“臣不曾教过陛下草芥人命,日后陛下也不必再唤臣老师了,臣想教的是一位明君,而不是一个暴君。”
宿泱看着林怀玉认真的神情,又听着对方冷漠的语气,心底突然生出无边的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