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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破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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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魂归处,桃花盛开。

穿过桃林,在幽谷的深处,是一条缓缓向上的山路。

裸露的石头错落着,细小的溪流找寻着石头的缝隙,缓缓倾泻流淌,最终流入桃溪阵的水潭中,带着水面的花瓣,通往外面。

萧若小心翼翼的踩着那些看起来较为坚固的石头慢慢走着,虽不知道此路通向哪里,但总归是向着山上。

他刚刚爬上一个石台,突然闪烁的红光在头顶炸开,将幽谷映成暗红色,他被吓了一跳,抬头看去,天空中出现一个硕大的符咒,在这峡谷中只能看到其一角。

萧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他能猜出应该是阴行司的某种信号,应该是白宿放出的。

他揽起袖口,手腕上的魂织依然亮着,他还活着,只是不知道正经历怎样的战斗。

幽谷之外的腥风血雨,并没有吹到这里来。

这里很安静,仿佛另一个世界,除了萧若没有其他活人,但他似乎能感觉到,那些藏在暗处的灵,只是他们都很弱小,躲在山间的夹缝中,腐烂的枯叶下,还有湿滑的泥台上,悄悄滚出来看他,这个闯入他们世界的人。

萧若觉得自己走得太慢了,可当他回头望去,桃林以在遥遥的身后,粉粉的一团。

手中抱着的乌金铜钱伞,有些重,他决定停下来休息一会儿。

坐在石台上,他的目光落在旁边流动的溪流中,里面有一个东西看起来有些眼熟,形状似鱼尾的铜片。

小紫烟拾起那鱼尾铜片,他认出这是破庙檐角风铎里的铎舌,他时常能听到风起时这东西发出的声音,无聊时也常常看着这东西发呆。

只是这铎舌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或许,是那日天崩地裂,庙宇坍塌,风铎落地,这铎舌随着经年累月的水流留在了这儿。

那他的小庙会不会就在这上面,想到这里,他便浑然不觉得疲惫了。

他将铎舌残片用纸包好,放进布袋里,这时他的手碰到了一个冰冷的金属,掏出来才想起,那是白宿给他的铜铃。

怎么把它忘了?他将铜铃挂在乌金铜钱伞下,乌金铜钱伞便变小了,索性将伞也放在布袋里。

真幸运。

萧若不禁开心起来,就在他发现自己的小庙可能在这里的同时,也解决了铜钱伞太重,行动不便的问题,此等小事,在他心中却是如有神助一般。

他继续向上走去,心中不免想象着,或许此刻,小陪葬品就在破庙里等着自己,紫金小铜炉也在,上面燃着半支香,那孩子正呆呆的坐在香炉前等待着他,他仿佛都能闻到在潮湿的空气中的淡淡香气。

萧若擦掉额角的汗,猛然看到那一半露出,一半嵌在山体里的庙檐时,心脏几乎就快要跳出来了。

便顾不得脚下的湿滑,深一脚浅一脚的跑了上去,站在破庙门前,他心跳飞快,脚步也放缓了些。

那十几年前的破瓦,房檐竟然还端端的摆在眼前,破庙大体还是在的,只是嵌在了山壁中,像似随着整片土底落到这里的。

破庙的门前不知从哪掉落许多烂果子,地上还有各种类似食物腐烂的残渣,大部分只剩黑黑的形状,看不出是什么,只有一些果子他能看得出来,有的刚烂了一半,而有的似乎刚刚掉落,满满的一地堆在门前。

他顾不得细细端详,绕开这些烂果子,寻空地走过去,手指轻轻抚上一旁的柱子,紧张的向里看去,破落的门窗透过的月光照不到里面,只在近处的地上形成模糊的光点。

这是他曾经的家,虽本就破破烂烂,却在风雨下庇护着他这个无神残香和那个苦命的孩子。

再往里是漆黑的,后面原应该有门通向后院的。

萧若翻出火折,摸索着向里面走去,破庙虽骨骼还在,但内里早已坍塌,只有摆放神像的石台还算坚固,却也微微倾斜。

木质香案早已在一旁腐烂成碎片,四周墙壁只剩断壁残垣,有一面甚至碎裂,与山石融为一体,房顶只靠石壁支撑,再往后更是只剩一片乱石和泥土,后院皆被填埋。

他只能绕着神像石台,搜寻一圈,没有小陪葬品的身影,连半点人生活的痕迹都没有。

萧若不甘心的搜索每一个角落,他的紫金小香炉也不见踪影。

“小陪葬品~”他颤抖的声音轻轻呼唤。

连声音都仿佛被这黑暗吞噬,甚至没有回声来应他。

刚刚的想象终究被这现实的泥土瓦块击溃,一切期待终究只是幻想。

鬼将大人~他在心中唤着这个无法呼出的名字,他知道一定也是没有回应的。

可幸的是,他不用爬上香炉峰便找到了破庙,不幸的是,破庙空无一物。

他茫然的站在那里,看着破窗缝隙透过的模糊月光,一阵冷风吹进来。

刚刚兴奋的情绪突然抽离,也将浑身的力气抽走,他感觉又冷又饿又疲惫。

萧若爬上神像石台,蜷缩的躺在上面,身下是冰冷的,他只能抱紧自己,心中默默祈求着神明给自己些许温暖。

就像风雪中的幼犬,卷曲在薄薄的枯草上,瑟缩着身体,渐渐昏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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