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布帕前,他取下天剑。
兽首的眼睛红光闪闪:「杀了她,杀了她你将所向无敌……」
“看到是你我就顾不上了。”
妙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与天剑的低语交织在一起。
唇线紧抿,萧廷沉着脸将天剑放进墙角,借着柜子挡住它,又重新调整了面部表情才拿着布帕过来。
他单膝跪地,仔细的擦去妙吟脚上的雨水和草叶。
妙吟微歪着头看萧廷。
他现在的样子可算不得好。整个人都湿透了,向来整洁的白发凌乱着,双目通红,好像被什么给魇着了,特别的疲惫憔悴。
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才变成这样。
妙吟心疼,伸手拨开黏在他额前的发丝。
“我好想你。”
指尖拂过他泛红的眼角,声音软软的好似最松软香甜的蛋糕,又好似秋夜微冷的雨,将思念滴滴落进萧廷的心里,混着掌心的温度开出一朵朵甜蜜而晶莹的花。
可血腥的画面又在脑海中浮现,令他手下的动作暂停。
妙吟眉心微蹙,她又感觉到了萧廷的紧张。
萧廷喉结微动,下意识的放缓呼吸。
他挂起一个大大的笑脸,抬眸时握住了对方的指尖放在唇边亲吻。
“我也想你。”
不仅仅只是想你……
妙吟松下眉眼,好似什么都没发现,甜笑着抓住他的手按在自己肚子上:“宝宝今天动得厉害,好像知道你要回来。”
像是回应,萧廷掌心下传来清晰的胎动,那有力的踢动令他的呼吸一滞,这一瞬间天剑发出刺耳的铮鸣,无数嘈杂的声音在脑海里炸响。
「我不要!」
「啊!放开我……」
「……呜呜呜」
……
「杀、杀!杀!!」
无数个声音最后都变成了一个低沉的男声,它催促着萧廷杀人,他抬眸却只看见妙吟在对自己笑。
烛光下,女人的脸庞显得格外柔和。
她好像没有听到天剑的声音。
“呀!光顾着说话了。你快去洗漱更衣,我煮姜汤给你喝~”
妙吟要起身,却被萧廷突然按住。
湿透的衣袖压在锦被上,晕开深色的水痕。
萧廷的唇比夜雨更冷,重重压下来的瞬间,妙吟被冰得轻颤。
这个吻混着雨水的咸涩与血腥气,像一口淬了毒的烈酒,又急又凶,如同溺水者抢夺呼吸般决绝。
她下意识攥紧男人胸前的衣襟,却在掌心触及胸膛时愣住。那里传来的剧烈心跳并非情动,而是弓弦将断的颤栗。
这个发现让她顾不得许多,伸手环住男人脖颈,无措却坚定地接纳了这个吻。
她温柔地含住这片颤抖的唇,像含住一片飘零的雪,清甜的气息从唇齿间渡来,似初春的太阳,一点点化开萧廷身体里的寒意。
烛火越发明亮,那些啃噬理智的嘈杂声渐渐远了。
萧廷的吻从暴烈转为绵长,银发垂落与青丝交缠散开,宛如一朵盛开的花。
稍稍退开时,他看见妙吟睫毛上沾着细小的水珠,被吮得嫣红的唇微微张着喘息,孕肚随呼吸起伏,在湿透的衣衫下绷出可爱的褶皱。
如此秀色可餐,他再低头亲吻时变了味道。
妙吟惊觉到他某处的变化,顿时连脖颈都漫上绯色,她慌乱地推拒:“不、不行……孩子……”
萧廷这才惊觉自己还扣着她的腰,孕肚隔在两人之间,他慌忙撤力,却被妙吟抓住手腕重新按在腹侧:“宝宝在动呢。”
掌心下的胎动鲜活温热,似乎在不满他刚才的动作,将他从血色的幻境中彻底拽回。
这个认知让他发笑。
这才是真实。
“妙妙……”
“怎么了?”
“妙妙~”
“嗯?我在呀,你说。”
萧廷侧身躺下,将脑袋埋进妙吟的肩窝,被熟悉的香气占满心扉,他发出幸福的喟叹:“让我抱一会儿……”
妙吟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滑入她颈窝,分不清是雨水还是别的什么。
她安静地任他抱着,手指轻轻梳理他潮湿的银发。
当萧廷终于抬头时,妙吟看到他眼中的血色已经褪去,又是熟悉的、盛着深邃星空的蓝。
他拇指摩挲着妙吟泛红的脸颊,忽然轻笑出声:“脸还是这么红啊……”
“你还说!”
妙吟羞恼地捶他肩膀,却被他捉住手腕带到唇边亲吻。
萧廷此刻的神情放松得近乎慵懒,像是终于卸下千斤重担,他看着妻子红扑扑的脸,突然用鼻尖蹭了蹭她的:“要不要一起换衣服?”
经过刚才的纠缠,妙吟的衣服已经湿了大半。
不等她回应,萧廷已经抱着她站起来,还故意掂了掂,“五个月就这么沉,等生的时候岂不是要我天天抱着走?”
“萧廷!”
听着妻子恼羞成怒的嗔怪,萧廷开心的笑出声。
这一刻,他不是阿卑罗王,只是个归家的丈夫。虽然他知道天剑的蛊惑不会停止,虽然还会面对江湖的血雨腥风,但此刻,在这方寸之地的温暖中,他允许自己暂时忘记一切。
雨水仍在敲打屋檐,奏着安眠的曲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