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中的孩子似乎感应到她的情绪,轻轻踢了一下,而远在千里之外的地宫中,萧廷突然福至心灵。
妙吟的心里有个洞,即使用贺兰山的雪也无法填满。
爷爷无数次的告诉她:祭司不能有私情。
她是贺兰的弦,是神殿永不熄灭的灯;是承接天地旨意,守望族裔命运的使者;是不畏风雨雷霆,独擎信仰火炬的明光。
却唯独不能是自己。
谁人不眷恋温暖?
她曾经以为,找到母亲就能填补那份空缺。
现在,她连「想要」的资格都没有了。
札记的纸页随风翻动,似无人倾听的絮语。
“走吧。”
妙吟对蓝愁如是道。
众人离去时,渔屋的木门在风中轻轻摇晃,仿佛二十年前有人匆匆离开,忘了关好。
潮声渐远,夕阳将最后一缕光斜斜钉在门楣上。
待脚步声彻底消失,一双素白的手从阴影中探出,拾起了墓前的日记与吊坠。
指尖颤动着抚过日记上斑驳的泪痕,海风骤急,纸页哗啦翻动,终停在最后一页:「长老会终于松口,但条件是……」
风突然静止,山雨欲来。
与此同时,骊山地宫深处……
萧廷几人已在幽暗的甬道中行走了不知多久。潮湿的岩壁上凝结着千年水珠,时间仿佛在这里凝固。
最开始,他们来到一处巨大的宫殿里,墙上密密麻麻记载着秦始皇找人铸剑的过程。
青黑岩壁间錾刻篆文:
廿六年,囚瑞兽于骊山玉窟,取心间丹火,合寒冰玉髓。铸剑师三百人昼夜锤锻……及至剑成,瑞兽目流血泪,地涌赤泉。始皇亲临验看,见剑身自生鳞纹,挥则有风雷之声——
八百年过去,岩壁被地水侵蚀严重,有些字迹看不清晰。众人正凝神研读,忽见墙上字迹渗出黑血,整段篆文如蜈蚣扭动。
那些笔划竟从石壁里飞出,落地化作焦骨披甲的士兵,眼眶里燃着青磷鬼火,步伐整齐划一,手中矛戈飒飒,迎面朝人劈来!
萧廷反应最快,举剑便挡。
——跄!
这些士兵越杀越多。
一变二,二变四……士兵们的攻势越来越猛,将他们围拢,就在他准备全力一搏时,心口传来熟悉的悸动,像是被远方的海潮轻轻叩击。
是妙妙!
这个认知让他瞬间清醒,在闭眼的刹那,所有喊杀声骤然消失。
除了他们自己在费力砍杀,哪有其他人?
由此揭露“幻影士兵”的真相。
否则众人就算不被对方“杀死”,也会被自己累死。
狭窄的甬道里,伸手不见五指,周遭石壁逐渐变得黏腻湿滑。
萧廷领头,其他人亦步亦趋跟在身后。他们穿过一个弧形的拱洞,前方道路突然拓宽,黑暗中隐隐有滴答的水声传来。
对味道极其敏感的萧廷,用手帕捂住口鼻,提醒着其他人:“大家都小心点,这里的空气有问题。”
话音刚落,变故突生。
整个平台剧烈抖动,像是突然被人用巨力拽了一下,水声荡漾,如潮汐冲击着平台。
与此同时,洞内的火盆无火自明,照出洞顶诡异的壁画:一只被锁链缠绕的麒麟,兽首仰天怒张,浑身焰火如雨;底下是一群围着它的方士,结成冰墙与上方坠落的火雨相撞,互相对峙。
而萧廷他们进来的洞口,轰然降下万斤巨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