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明里繁花似锦,暗里却是乌烟瘴气;中楚王幼女遭人杀害的消息鲜为人知,何况此事由太后亲自镇压,朝野中也无人敢妄议。年关将至,京中又发生桩热闹事——景和帝为平阴长公主指婚。
景和帝勤政,午膳用后小憩一刻钟就前往勤政殿德处理国事,德公公在旁伺候皇帝批阅奏折,翊王跪在殿下听训,“你办事还是太大意了,白白牺牲一条人命。”奏折重重砸到郇常陵脚边,皇帝厉声斥责道:“你自己看,他们是怎么弹劾你的,怎么说朕偏袒你的!”
明明布局如此谨慎,为什么会一败涂地,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差池出在何处,“臣知错,甘愿受罚!”
景和帝缓缓冷静下来,此时意气用事也没办法,“齐眉瑛的死,若不是太后出手,哪能轻易罢休;传朕口谕,翊王郇常陵藐视君威,停职半月,闭门思过。”
“臣郇常陵,领旨谢恩!”皇帝停了他的职,倒也乐得清闲,直接搬去镇北侯府小住。
寒冬最宜靠在暖塌上小憩,房中火盆中噼里啪啦燃烧着木炭,“阿宣,你说这个送给珍珠怎么样?”霍昱端来锦盒,挑眉炫耀道:“这可是我特意请人做的。”
郇常陵慵懒抬起眼,指尖轻捻斗篷,“紫狐斗篷,这么好的料子。”
“那当然,送给珍珠的自然要送最好的!”霍昱轻抚狐裘头蓬,期待珍珠收到礼物时开心的模样,“诶,来上京数月,你可有心上人啊?”
“师娘派你来打探的?”他坐起身,双臂展开伸懒腰
霍昱惊呼,“你怎么知道!”回想自己是何处漏了马脚。
“静奴同你的婚事都定下了,如今只有我的还让师娘操心。”好友凑近自己坐下,求他说实话,郇常陵扶额,苦笑道“如今朝政繁忙,我哪有闲心想这些。”
霍昱一脚踩在圆凳上,朝他指指点点,“阿晏都有心上人了,你还没有。”
“谁啊?”他神色紧张,试探道:“阿晏这些日子可见了什么人?”
“那日静奴同我说她在书房发现许多情书,歪歪扭扭的字迹一看就是阿晏写的。”霍昱想起什么,抹抹眼角的泪,“你是没看到那个字,像鬼画符哈哈哈哈哈哈~”
转眼间,刚刚懒懒靠在榻上的人不见了,“诶、阿宣,你去哪儿啊?”
郇常陵心神不宁,上京下雪了,云州应当早早下了雪吧。
“阿晏在写什么?”他推开房门,缓步走进房中。
霍晏趴在梨花圆木桌上,毛笔在纸上乱涂乱画,看到有人进来赶忙将信纸藏在身后,“不能看,这是阿晏的秘密。”
郇常陵靠近坐下,故作委屈,“哥哥、也不可以看吗?”他很少向她展露出这幅面孔,就连阿爹生气打人,都是嬉皮笑脸的模样。霍晏心软,拿出藏在身后的信纸,交到哥哥手里。
“阿晏这是写给谁的?”他嘴角噙着笑意,霍晏却觉得瘆得慌,“我乱写,阿晏看到别的小娘子都写这个送给情郎;阿晏现在写好多,万一日后有喜欢的人了,我就都送给他。”
郇常陵眸色渐暗,恨不得撕毁这些东西,“阿晏,可以将这些东西给哥哥保管吗?”
霍晏十分信赖他,小跑至架子床掏出床底下的小皮匣,“梁宣哥哥可要好好保管这些信笺哟。”她将钥匙轻放到郇常陵的手掌心。
他握紧手心,“好,哥哥定会保管好这把钥匙的。”
霍晏掩住自己的唇,悄声问道:“梁宣哥哥,你有心上人吗?”
郇常陵低笑,抚摸她的额发,“有啊,等天下太平的一天哥哥会告诉阿晏的。”
天下太平,海河清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