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女魔头快死了,是真的吗?”
顾卿卿前脚刚踏进自己的黑曜宫,受伤的消息便如插翅一般飞遍了整个南境,一时之间,无论是南境邪魔还是妖修都在议论此事。
“她可是魔王,在南境就算受伤也不至于会死吧?”
“可有人看见她是从罪业渊出来的……”
“罪业渊”三字一出,忽然一阵静默,群魔似乎都在顾忌着什么。
世人皆知,南境的罪业渊乃是千年前仙魔大战的战场,里面满是仙魔陨落后的残尸败蜕。
仙魔死后魂魄尽散,他们的怨念却被杀气侵蚀化为实质,在渊中成为以生机为食的死灵。
死灵无相无形,法术对他们无用,无论是谁,只要踏进渊中半步,顷刻间便会成为那群死灵蚕食的对象。
“顾卿卿可是南境魔王!那些死灵再强再难缠,也不过是些没有神智的玩意,她自保应该还不成问题吧?”
“对啊,不是都说她活着出来了吗?”
片刻后,有魔叹息道:“唉……活着出来又如何,不过苟延残喘。”他用手悄悄指了指女魔头的寝宫:“你们难道就没发现,那黑曜宫往外溃散的魔息都快把南境的天改个色了吗?”
魔气可靠修炼日积月累,魔息却是天生所有乃魔的本源,若一个魔连自身本源都控制不住甚至到了外溢的地步。
那就只能说明此魔死期将至。
“这么说来,她真的快……”
有魔冷嗤道:“南境谁进罪业渊死都有可能,唯独她!你们别忘了百年前的事。”
百年前顾卿卿不过南境万千地魔之一,却能在进世间都忌惮的罪业渊后全身而退。
出渊后她甚至还有余力杀了老魔王,屠尽其麾下三千魔众。
她修为堪比天魔,行事极为诡谲,又有进罪业渊不死的先例在,谁敢轻易断言她这次就一定会死?
“……”
顾卿卿死后,发现她正飘在自己尸体周围寸步难行,她看着尸体被收殓下葬,守在碑前看太阳东升西落。
然后她五感尽失,大脑陷入混沌。
她浑浑噩噩间,一道惊雷炸响在耳边,“别装死!”
顾卿卿自成孤魂野鬼后,已经很久没听见有人在她耳边说话,何况还如此响亮的声音,她被震得脑子发懵,朦胧间想:自己死了快三个月,头七都不知过了几轮,又怎么会是装的?
直到额头被人重重一敲。
感官如惊雷划破黑夜,刹时回归,痛觉似触电般游走全身,她试探着睁眼,下一刻,只觉眼前重重叠叠如万叶飞花头晕目眩,她缓了会,视线才逐渐清明起来。
抬眸看,殿顶是不知用何物镶嵌的星宿图,正散发着璀璨的光辉照亮这座大殿。
垂眸看,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墨黑色的石床上,身着一袭玄黑织金锦袍,低调奢华。
她沉默一瞬,才看向发出炸雷般动静的地方。
石床左边,正站着一个面目俊朗,气质桀骜,目光锐利如电的青年,冷冷地盯着她。
视线骤然相对,顾卿卿猝不及防,心头一跳。
两人静默良久。
那青年见她睁眼,脸色极臭,语气嗤笑道:“装够了?”
“……”
此情此景信息量过大,顾卿卿无言以对,双手撑床想坐起来,但不知是被吓的还是不太适应,手脚发软倒了回去,幸好动作不大,她缓了半晌,终于踉跄地坐了起来。
青年冷哼一声。
“……”
顾卿卿头疼得厉害,但又不得不强行打起精神,在她还没搞清状况之前,只能装作刚刚醒来神情恍惚的模样,仿若无意间的问上一句:“我怎么了?”
那青年闻言,忽地低声吼道:“怎么了?休要装疯卖傻,你既进了罪业渊毫发无伤!为何又要躲在黑曜宫里装死?”
罪业渊?黑曜宫?
他说的是什么地方?
顾卿卿脸上波澜不惊,心里却滔天巨浪,一团乱麻,她斟酌着用词,片刻后道:“不过睡了一……”
怎料她话音未落,那青年忽然震怒,声音比刚才大了一倍不止,顾卿卿觉得自己的耳朵快被他给震聋了:“你说什么?睡觉?你睡觉为什么要把魔息散出去?你不知道魔息是什么吗?一旦收不回来你可想过后果?”
魔息?不是吧?顾卿卿心里顿时凉了半截。
“魔息与命相连,乃是魔的本源,若是被窃走分毫,你可想过后果?还是你仗着自己是魔王,就铁定南境没人敢将主意打在你身上?你是想当个傀儡魔王吗?”
他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说:“你若真想找死,我可以送你一掌。”
“……”
话已至此,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这是来了一出鬼上身啊!还是上的一具魔王的身!!!
青年见顾卿卿沉默不语,脸色难看至极,他寒声道:“顾卿卿,你到底听没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