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后,魏德迈主动对宋子文说道:
“宋部长,不知道周末有没有空赏光一起去放松放松。正好,也讨论一下后续的计划。”
宋子文脸上闪过几不可查的一秒钟的惊讶,随即笑着点头,“那可真是恭敬不如从命了。”
林安慢吞吞地收拾着文件,跟在两人后面。不像上校,倒像个文员。
魏德迈回头看了一眼林安,说,“安,你也来。”
“是,长官。”林安露出一抹微笑,应承下来。
魏德迈微微低头,对宋子文低声说,“有一些关于对日决战的计划,预计在1945到1946年展开,我们可以好好聊一下。”
“那我可洗耳恭听了。”宋子文应道。
关于宋子文是如何出现在三叉戟会议上的风波,似乎无人关心,也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过去了。埃尔维斯也按部就班地做着他的工作,和林安的搭档也越来越默契,编辑简报的时间稍稍的缩短了那么一些。
魏德迈所安排的放松很有军人特色——打猎。
一行人驱车两小时,深入华盛顿郊外连绵的丘陵。魏德迈岳父的庄园便隐匿在这片苍翠之中,碎石车道尽头,几栋原木小屋散落在修剪齐整的草坪上,远处是一片波光粼粼的湖泊,四周环绕着郁郁葱葱的阔叶林。
空气中弥漫着潮湿泥土与腐叶的清新气息,与华盛顿会议室里凝重的氛围判若云泥。
魏德迈递给宋子文一支轻便的勃朗宁□□,笑道:“宋部长,试试手气?”
宋子文接过枪,入手微沉,他掂了掂,脸上依旧是那副温和的笑容:“那我就献丑了。”
两人并肩走在湖畔松软的草地上,高大的橡树和枫树投下斑驳的光影。魏德迈压低了声音,目光警觉地扫视着前方的水面与林缘,看似随意地提起:“有一个登陆本州的方案,代号奥林匹克……行动可能从九州展开。”
他话音未落,目光锐利地捕捉到不远处芦苇丛中一阵细微的骚动,几乎在同时,他已迅速举枪,肩胛抵住枪托,瞄准,扣动扳机。
“砰!”短促而沉闷的枪声划破了庄园的宁静,惊飞了几只在远处休憩的水鸟。
一只野鸭应声栽落,在清澈的水面砸起一圈涟漪,缓缓漂荡。
“好枪法。”宋子文赞了一句,他的目光从水面上的猎物转向魏德迈。
魏德迈放下枪,枪口还散着一丝硝烟的淡味,他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林安和埃尔维斯远远地辍在魏德迈和宋子文的后面。
她有些吃力地扛着那支不合手的□□,枪托不时撞到大腿,她对狩猎显然毫无兴趣,心思全在埃尔维斯身上,压低声音,不依不饶地追问:“你到底是怎么把消息传给宋部长的?别想蒙混过关!”
埃尔维斯将手中的猎枪当作拐杖一般拄着,闻言,懒洋洋地抬眼,恰好一群野鸭嘎嘎叫着从低空掠过,翅膀扇起一阵风。他似模似样地迅速举枪瞄准,屏息凝神,引得林安也下意识地噤声,紧张地望向天空。
然而,就在野鸭进入最佳射程的瞬间,埃尔维斯却又遗憾地垂下了枪口,对着野鸭远去的方向吹了声口哨,叹了口气:“哎呀,多可爱的小东西……这等杀戮之事,还是等回中国再说吧,安。”
林安见他又故技重施,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只觉得肩头道猎枪越发沉重。她从军以来只用手枪,对步枪都少用,遑论这沉重的猎枪。
一道身影从林间小径的另一头不紧不慢地踱了过来。是戴维斯少校。
他腰间用一截粗麻绳系着什么,随着步伐一下下地甩动。待他走近,林安才看清那是一只皮毛灰扑扑的野兔,颇为肥硕,此刻已没了声息、四肢无力地垂挂着。
“嘿,年轻人!你们这边的收获如何?”戴维斯少校咧嘴一笑。他的目光在两人一尘不染的枪口和同样空空如也的猎物袋上打了个转,戏谑道。
埃尔维斯夸张地一摊手:“哎呀,少校,你有所不知。我们是和平爱好者,致力于维护这片庄园的生态平衡。那些活蹦乱跳的小生命,我实在不忍心惊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