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生活数日。
起床吃饭,吃完饭干活,下工睡觉。
徙倚本以为这不算太累。
在蓝树驿站的要应付好多人好多事,动辄面对爆炸般的旅客人数和工作量,偶尔还要处理奇奇怪怪的突发状况。
在这里只要做体力活就行了。
最多的人际活动,就是教一教村落里来的帮工怎么用铲子怎么用手推车。
还不用值夜班呢。
可是一天一天过去,她觉得有种难缠的乏力缠上了身体。
在精神上与之对应的,则是一种乏味到近似于干涸的疲惫。
她的不适还算轻微。
其他人已经在呼天抢地地喊累了。
到第五天晚上,大家拖着脚步往营地走的时候,已经没有任何人拌嘴了。
“去我家吃饭不?”榛火问。
她也是从村里来帮忙的。和石榴关系好。
“不了,我要回去睡觉。”石榴答。
回到营地,她还真就躺下睡了。
涉川也躺下了。
他们都没回自己的睡觉帐篷。都是倒在吃晚饭的地方。
“别睡,吃晚饭呀。”徙倚劝阻。
“不吃了。”涉川答,“感觉腰酸背痛的。好像再也爬不起来了。”
石榴已经睡着了。
倾楸靠着帐篷坐着,草帽扣在脸上。
他也一动不动的。
“我倒是还好。”江葭自言自语,“没那么累。”
“起灶,吃饭。”徙倚招呼。
她说的灶就也只是温针兜和暖岩堆而已。
她往暖岩堆上架木板,把炒花穗放上去。淅舟跟在身后帮她。
“吃饭吃饭。”江葭应和,也过来帮忙。
穆榛也没睡。
他们一边吃饭一边聊天,偶尔嘲笑几句已经睡着的同伴。
“就快要挖好坑了。”穆榛嚼草叶,语气轻快,“咱们估计要上山炸石头了。”
一听炸石头这种事,徙倚到底还是会有点兴奋。“什么时候?明天吗?”
“可以啊。”穆榛舒服地长出气,“不过咱们还没真正挖完呢。但是……不管怎么说,咱们这几天都做得很好。没出太大岔子。我一直精神都可紧绷了。”
这样讲的时候,他打了个哈欠。
看他打哈欠,徙倚也想打哈欠。
滩涂真的打了个哈欠。
“是喔。一放松下来,感觉真的好累。”
他眼泪汪汪地说道。
“我们还给他们留饭吗?”江葭指着那几个睡着了的人,问。
“他们起来自己吃吧。”穆榛说,“我打算去洗漱一下,然后睡觉了。你们也早点休息。”
那天晚上,徙倚也睡得很早。
几乎是一沾枕头,就看见地上的白昼暖岩全都亮了。
眼睛睁开了,但胳膊腿都不想动。
沉重得像装着枣睡和雨垂凝晶的袋子。
淅舟倒在她旁边,乖乖地平躺着,被子拉到鼻子上,只露垂着的眼睫毛和眉毛。
徙倚看着她笑了笑。
拼命挣扎着爬起来。
江葭的腿还搭在徙倚腰上。和昨天刚回来的时候一样。
昨天她们三个洗漱完,哈欠连天地扑上绵绵藤,江葭就是这么个姿势。
全都睡得很沉。
起来在营地里巡视一圈。所有帐篷要么静悄悄,要么鼾声如雷。
徙倚回到藤团上,软绵绵地倒下。
昨天没吃坏什么吧?
就算有人吃坏了什么,也不可能是她。
她对吃进嘴的东西一向谨慎。
那就是累坏了。
接连几天的重体力活,撑不住了。
再次入睡前,她痛心疾首地想。
原来休息日有这么这么重要。
再醒来的时候,白昼暖岩将熄未熄的,夜灯暖岩倒是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