录音里的男人哭嚎着道歉：“芳茗，我、我再也不敢了，以后我一定洗心革面好好做人，对……对不起，对不起！……”

“……”

秋芳茗咬了咬牙，胸口剧烈起伏，她一下站起来，脸色更加难看。“谁允许你自作主张自以为是地做这些事情了？我根本不在乎，你做这些完全是感动你自己罢了！！”

夹在两人中间的秋寻吸了口气，微微挡在了淮远面前。

淮远并不慌乱，他欠了欠身，“这个问题确实是我的错，我向您道歉，不过也请您放心，我在找那个人的时候，并没有泄露您的隐私，甚至不会有人知道他是您的前任。”

他如此直白地点出了秋芳茗真正焦虑的事情，秋芳茗的一口气堵在喉咙里，上不去下不来。

“打扰您这么长时间，不好意思了。”淮远直起身，认真地说：“在很多事情上，您是受害者，没有任何错误。可是，您把负面情绪宣泄在秋寻和岑晓身上，是您做错了。最后希望您能仔细思考一下我说的话。”

淮远最后恋恋不舍地看了秋寻一眼，提上书包离开了。

他不知道他做这些事会不会将几人的人生导向另一条道路，这条道路又是正向的还是负向的，但他知道，如果不做，就一定会后悔。

秋寻张了张口，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目送着淮远走远。

事情尚未解决之前，还是给彼此留有独处的空间比较好吧。

.

深夜十二点。

秋寻有点失眠，一闭上眼，脑子里总会不自觉闪过淮远的身影。

自信，沉着稳重，有把握完成所有事，任何问题对他来说都不是问题。

不仅是淮远，他还很担心秋芳茗。

以往他和母亲起争执，最后的结果都是不了了之。

秋芳茗压抑了太久了。

现在骤然将所有事情都开诚布公，晒在阳光下，秋寻有些忧心她能不能消化良好。

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于是秋寻下楼倒水喝。

意外的是，一楼客厅的灯是亮着的。

秋寻和在沙发上枯坐的秋芳茗来了个面对面。

“……”

沉默过后，秋寻主动开口：“妈，您怎么还没睡？”

秋芳茗从走神状态中脱离，“……睡不着。”

秋寻接了两杯水，其中一杯放在秋芳茗面前。

这两天秋芳茗休息，没有工作，秋寻本应该说些让对方好好休息的话，却因为词汇匮乏而闭口缄默。

母子俩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坐着。

秋芳茗的目光动了动，秋寻从来都是这样，不亲近她，但又一直待在她能看见的地方。

她静了静，缓缓问：“我是不是挺差劲的，这些年对你也不好。”

秋寻没有回答。

秋芳茗仿佛从这种无言中得到了答案。

而秋寻只是在组织语言。“妈，不止父母希望孩子过得好，我也希望你过得好。”

秋芳茗盯着他看了一会。

她发现儿子是真的长大了，身高抽条，肩膀也变得比以前宽阔，再也不是小时候那个、会安安静静待在家里等她下班的小男孩了。

不知为何，秋芳茗突然释然了，内心的郁结之气消散了不少。

她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张名片，看着上面的“心理咨询”四个大字，说：“我打算明天就去拜访这名医生。”

很难得的，秋芳茗露出了一个笑，到这时她才发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真心实意地笑过了。

“替我谢谢淮远，看到你有这样好的朋友，妈妈就放心了。”

秋寻嘴唇微动，终是什么也没说。

秋芳茗站起身，向他走近了两步，弯下腰似乎是想给秋寻一个拥抱，但伸出的手停在了半空。“最要感谢的还是你，寻寻。”

谢谢你这些年来对我的忍耐与包容，才让我在多年后的今天重获新生。

秋寻僵了僵，没有选择回抱她。

因为不适应。

但现在这种状况，已经是多方努力过后的结果了。

秋芳茗脸上没有太多表情，却显露出了一丝温和的意味，跟平常她大相径庭。

“早点睡吧，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