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外的走廊安装了声控灯，向早借着一点微弱的光，从口袋里摸出来一串钥匙。她进屋后，看见妈妈一如往常地为自己做着夜宵。

“妈，我爸还没回来？”

脚上的鞋子被人仔细地放在鞋柜里，向早换上家用拖鞋，径直走进厨房。

“你还不知道你爸？一忙起来就不着家的人。”赵与低声控诉着自己的丈夫，接着用手肘推了推凑到自己身后看热闹的人，“帮我拿两个碗出来。”

“喔。”向早应声，却在拿东西的途中不小心挤到了人，结果顺利挨了一顿批评：“一进屋就要把书包放好，这么大个人了真是！”

赵与一边说，一边举着碗去了餐桌。

被教训的人还留在原地，越是在这种时候，向早就越能清晰地感觉到心中有两股力量在拉扯着自己。她抗拒负面评价，却对这种事情感到安心，仿佛是因为还有人一直把视线放在她身上，在别人眼中不太起眼的人在某一个时刻，突然很渴望其他人的目光。

两个人沉默地吃完饭后，向早抢先一步将碗筷都洗好才回了房间。

手机显示未来几天会降温。

向早翻出便签纸，仔细对照着每一个数字，一一将它们输入进屏幕。有一个账号突然从万千数字中脱颖而出，向早对着这个卡通头像，心无旁骛地决定向对方发送好友申请。

屋顶的灯光照亮了房间，向早背对着光源，就在她打开书桌上的台灯时，屏幕显示申请通过。

暖黄顷刻间驱散了它周围的白色，只留它这一种颜色贴上向早的衣物。

“晚上好。”

“晚上好，你现在在干什么？”向早先发制人。

那边不知道在干什么，回复的时间稍微慢了一些。向早不禁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有点越界了，刚打算找补一句，没想到对方率先解释了；

“刚才我妈妈找我。现在我在收拾东西，明天准备去图书馆。”

“你不在家学习吗？”

“通常不会，因为我妈她管得严。”

这句话很快被撤回，向早还在疑惑的时候，杜桥衡又发了一条新消息过来：“你明天要不要和我一块去？”

难得遇到交朋友这么主动的人，向早不禁多看了几遍信息，确定他不是随口一说，于是赶忙答应道：“欧克欧克，我去！明天什么时候啊？我们在哪里碰面？”

这份意想不到的热情感染了杜桥衡，他把第二天要用的书都装进另外一个包里，一只手轻松打字回复道：“八点，在小区前门右边的那家零食店集合。”

“刚好还能吃顿早饭，”向早想起自己经常买的小面包，索性全部推荐给了杜桥衡，“我经常在那家店里买东西吃，我感觉虎皮蛋糕还有一个巧克力蛋糕很好吃，最重要的是要搭配冰柜里的牛奶！”

杜桥衡吃下这份安利，挑眉笑道：“好像遇到了一个行家。”

“那我明天试试，先下了，我还在收拾东西。明天见。”

房门突然被推开，赵与从外探头冲向早道：“你还不洗澡睡觉？明天早点起来写作业。”

向早手指还在键盘上挥舞不止，“好，明天见，晚安，”随后回头敷衍了妈妈几句：“知道了，我等会就去洗。还有，妈——“

“你又要干嘛？”赵与气不打一处来，在她看来眼前这个孩子整天就会叫妈，嘴巴只有在吃饭和吃零食的时候才会闭上。

向早讨好似地笑笑，声音里带了一点不确定：“妈，我明天和朋友去图书馆学习，早上八点就去，我担心我起不来，你早上可不可以喊我起床？”

这话听得赵与忍不住笑起来，“你一个高中生还起不来？”

“哎呀明天周末，以防万一嘛，我要是迟到了不太礼貌，你一定要喊我啊！”

“知道了知道了！早点睡，别玩手机了，让我半夜逮到了立马没收。”担心向早不老实，赵与临走前还要威胁一下。

不过不用她多说，向早今天也会早睡。

往常的周五晚上，向早都会开着一盏床头灯，以防自己在黑夜里玩手机会加重近视，不过今天的灯随着手机一道被关闭了。

清晨，向早被妈妈喊醒。等人从房间出去后，她才彻底清醒过来，回想起昨天定下的约定，她赶紧从床上坐起，侧身将手机从柜子上捞过来，打开一看，便发现半小时前杜桥衡就给自己发了一条消息：“早上好，我已经起床了，等出门了再给你发消息。”

向早在心里估摸着时间，匆匆抹把脸掀开被子就起身了。

她收拾得很快，就在杜桥衡的信息再一次传来时，向早的手刚好放在门把上。

“我出门了。”

向早提了提单肩包，顺手回他：“我也是，待会见。”

在等待电梯的空隙间，向早偶然望见了窗外的天空，默默在心里感叹着：原来今天是个不太明媚的阴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