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莫承厌其实还没从上一幅景象里回过神来,他揽着温若卓,抬起头,迷茫地看着这尊雕像,花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看到了什么东西。
……太眼熟了,他甚至还记得在哪里见过这模样的雕像!
此刻眼前的石像却像是有生气一般,两“人”的眼珠子皆被四溅的朱血随意一点,有如画龙点睛,悠悠转过来,往下,森然地盯着莫承厌。
眼睛。
……不对。
不对,这是哪里。
那白衣人说,是辞秋宗主峰。
主峰。
……他是不是忘了什么,他好像……应该很忌讳来到各个宗门的主峰才是,可是……可是为什么会忌讳呢?
他不太记得了。
将温若卓打横抱起来,莫承厌站起身,木讷地缓缓走向那尊雕像。
石像上淋满红血,血离体久了,被风一吹,就变得寒凉瘆人了许多。莫承厌将头轻轻靠了上去,额间触及一片冰凉,那未干的血染上了他的额角。
……还真抵着了。
下一瞬,狂风骤起,一如进来的时候。可莫承厌却没有刚开始那般有活力了,他感觉有些累,于是膝盖一软,缓缓滑到地上,紧紧揽住温若卓,和他一起蜷缩成一团,直至意识溃散。
***
再度醒来的时候,就见头顶薄薄帷幔,他躺在一家古朴的客栈房间里。
以及隐隐约约听到外面朦胧的交谈声——“哇三师兄你出息了!首席亲自瞧你的伤诶!”
“……这有什么好出息的……”
杳钟晚和岁枝的声音。
莫承厌一愣,一骨碌坐起身来,全身突然酸麻疼痛,还撑不到他稳稳坐好,身子才倾斜到一半,他便“嗷”的一声又给死回去了。
“砰!”的一声,房门大开,杳钟晚三两步走过来,见到他醒着,便大睁着眼道:“啊?这次怎么早就醒了?才过半天不是……”
莫承厌:“……”
岁枝慢慢走进来,左手揉着右手手腕,双手腕间尽皆缠满了绷带。他垂眸一看莫承厌,道,什么话也没说。
莫承厌道:“三师弟你……手腕怎么了?”
——我靠!这沙哑难听呕哑嘲哳一般的声音是谁的!!!呕咳咳咳咳咳咳咳——
杳钟晚道:“三师兄肯定是趁我们不注意偷偷提重物了,又伤到手了,要我猜,肯定是偷偷躲起来玩那些小傀儡玩伤手的。他身体孱弱,手无缚鸡之力——”
岁枝咳了下嗓子:“你才手无缚鸡之……”
突然间,屋里一片沉默。
杳钟晚眉毛一挑,朝岁枝投去了富有王者之气的权威一眼,虽然没说话,但此时无声胜有声。
岁枝:“……”
莫承厌沉默地看着他们两个,半晌才道:“玩傀儡……?”
杳钟晚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对啊,一开始大师兄在主大堂找木偶的时候,三师兄不就偷偷躲到一边在摆弄那些残傀吗,可想而知大师兄让我们独自去每个山峰寻找的时间,三师兄肯定玩得不亦乐乎,他对那些很感兴趣的。”
岁枝:“……”
莫承厌看了下杳钟晚,又看了下岁枝,视线在他们俩人身上来回逡巡,随后道:“啊,大师兄呢?”
岁枝悠悠道:“在隔壁和首席泡茶喝呢。”
莫承厌:“……”
莫承厌冷汗都下来了。他默默转了个身,把被褥盖在自己身上,面朝里躺着。
死定了……大师兄被温首席问话了,等下回去他又不敢看大师兄的脸色了。鬼知道温若卓出现在他那儿全是他莫承厌的锅。
一想到一开始松贺寒在令牌里听到温若卓的声音,话都说不利索了,莫承厌就替自己那渺茫的命运捏了把汗。
……不过,这就说明温若卓没事。
那就好。
“对了,所以二师兄,为什么首席会出现在那里?”
杳钟晚那天真迷茫又带了一点索命般的声音忽然在他背后响起,“大师兄说你且等着,他要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