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森搞不懂宋御河抽什么风。
他抓得很紧,勒得他手腕发疼。
柏森试图甩开他的手没能成功,那么多人围观,拉拉扯扯太难看,柏森自暴自弃,任由宋御河把他塞上车。
“砰”车门震得车身跟着晃了晃,宋御河拿车撒气,他没上车,折回民宿,走到陈戈面前,说:“着急开机,柏森我先带走了。”
这头已经杀青,陈戈没有留人的道理,便说:“行,只是今天太晚,要不明天天亮,我找人送你们,今天就先在这里对付一晚上,只是条件有限,希望宋总不要嫌弃。”
主创和演员都住在天边有云,条件稍微好一些,跟城市里星级酒店比不了。
宋御河摆摆手:“不了,剧组那边着急,因为柏森行程已经耽搁了好几天。”
话里有话,怪陈戈随意发挥影响柏森行程,陈戈是很有风格的导演,但就是太有风格,较起真儿来,不仅演员要疯,经纪公司也头疼。
话已至此,再无需挽留,制片人任欣出面送人,客套地说想要加入明灯计划,宋御河双手插兜,讲:“暂时没有吸纳其他资本的打算,改日再聊。”
社交时说改日等于婉拒,任欣听出来了,但卖他面子,“行,那就改日再聊,回见。”
杨猛十分有眼力见地替柏森收拾好行李塞进后备箱,自觉坐上副驾驶,听见宋御河问柏森:“钥匙。”
柏森拿出来给他,宋御河直接把钥匙丢给杨猛,“你开这辆车走,机场见。”
什么车,哪个机场?
杨猛不知道,也不敢问。
眼看黑色轿车越驶越远,总算柏森没弃他不顾,给他发来两个定位,他十分知恩图报,让他“自求多福”。
人在无语的时候真的会笑,这四个字让杨猛哭笑不得。
车里的气氛说不上来的诡异,黑色树影一晃而过,阴云始终尾随,宋御河一把火烧得很旺,司机明察秋毫,自觉闭嘴。
尴尬沉默。
他没听见宋御河跟陈戈说了什么,亦不知任欣为何追出来,他只知道,宋御河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他那么嚣张谁的面子都不给,无论是演员还是资方,谁都不放在眼里。
只是——
柏森抹了一下手背上有些干涸的奶油,问:“宋御河,你在生什么气?”
宋御河自然不会回答为什么,他从衬衫口袋里掏出一根白色的手巾,丢到柏森怀里,“脏死了,你还记得自己是个演员吗?”
柏森不接,宋御河沉声:“看我做什么,等我帮你擦?”
当然不是,只是他脸上和脖子上沾了许多,小小的一根手巾根本不够用,况且,真丝的,箱子里还装着他那件昂贵的真丝高定没还,总不能再搞坏一条价值不菲的丝巾。
宋御河等得不耐烦,浑身一股奶味儿闻得牙疼,既然柏森不干,那就不妨亲自动手,他一把将人薅到自己跟前,毫不留情地就往他脖子上蹭。
脖子上血管多,皮肤很薄,宋御河更是不小心擦过他的喉结,这一举一动太亲密了一点。
柏森往后撤,宋御河被他的动作惹怒,有些用力,引得柏森闷哼。
那一声听起来像别的什么,吓得司机心脏都快跳出来了,他不敢回头看,不敢吱声,生怕看了什么不该看的,被宋御河剜掉双眼。
柏森皮肤白,迅速留下一道很深的红痕,有些醒目,宋御河再次把手巾塞他手里,眼神幽深地说:“自己擦。”
他做了个吞咽的动作,很紧张似的,跟柏森拉开距离,转头看向窗外。
简单擦干净,柏森再次开口:“你来干什么?”
不怪柏森多心,卡在这个时间点,很难不让人多想,不过宋御河的理由冠冕堂皇到光明正大,他说:“《正途》明天剧本围读,独独缺了男主角。”
柏森稍微惊讶:“立项过了?”
“嗯。”宋御河言简意赅。
没想到自己出来一趟《正途》进展神速,柏森问女主定了谁。
宋御河丢出三个字:“不知道。”
冷冰冰的,谁借他家大米还了糟糠似的,不情不愿。
三个小时车程明明能说很多话,足够讲述一个人的一生,可自从九寨沟不欢而散后,各自龃龉发酵后陷入话不投机的境地,以至于直到机场,都没人再说一句话。
奶油擦干净了,浓郁的奶味挥发在车厢里,逼仄的空间里,黏腻得不像话,大约是西北太干,宋御河口干舌燥,一路上舔了无数次唇缝。
到机场,将近一刻钟后,杨猛才姗姗来迟。
他第一眼就看到柏森脖子上的痕迹,两道眉毛皱成张飞:“柏森,你脖子上,怎么弄的?”
他自己看不到,宋御河却能,于是问宋御河:“有什么?”
始作俑者沉吟片刻,浑然不承认罪行,脸部红心不跳地说:“不知道,可能蚊子叮的。”
那么大一块,得多大一只蚊子,多大一张嘴啊。
杨猛暗自否决,并且暗搓搓当起了名侦探柯南,趁着去卫生间换衣服的功夫,偷偷打听:“这印儿是不是宋总嘬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