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面色沉重，李妞儿瞧着她欲言又止。

不必多问，曲翎音也清楚面前人所思所想是什么。

在面前人的注视下，她问：“妞儿，你可愿意代替那被困在此处无法回家的数百姑娘讲出龙阳阁的暴行呢？”

“代替她们讲？”李妞儿有些不明白。

“对。”曲翎音重重点头，“在众仙门的面前、在所有人的面前说出龙阳阁的暴行！”

李妞儿没有立刻回答，缓缓垂下眼眸去。

曲翎音并不催促，只静静等待着面前人的回答。

身为女子，她知晓在所有人面前说出自己的遭遇意味着什么。

若不说，离开龙阳阁后，李妞儿还可以隐藏去这段过往，过上相对平静的生活。

但若说了，那所有人都会知道她这三年经历了什么，人心难测，就算她是受害者，也免不了闲言碎语。

那她这一辈子都要生活在别人的指点之下了……

“我愿意。”李妞儿抬眼，望向窗外湛蓝的天，“若能换取永远的自由，那我愿意。”

听得此言，曲翎音的鼻头有些酸涩。

自由这东西，有人弃之如敝履，有人终其一生难得。

“可是，张乾怎么办？”李妞儿到底还是担心，“他爹娘向来溺爱，所以他向来说风就是雨，说了今晚同你成亲，那必然不会等到天明的。”

“不必担心。”调整好情绪，她轻柔拍了拍李妞儿的手背，笑着岔开这个沉重的话题：“我是他永远不可能得到的人，倒是你，准备好回家了吗？”

听得家这个字眼，李妞儿面上神色松下片刻，不知是想到了谁。

不再谈及龙阳阁之事，两人的对话轻松起来，聊了半个时辰，便陆续有弟子送来拜堂需要的物件。

曲翎音面上未显异样，只听从着吩咐一一照做。

半日的时间不经挥霍，只觉转瞬，天色便渐渐沉了下来，待西边天上的红色完全褪下之时，曲翎音已梳妆完毕。

铜镜在烛火的照耀下倒映出她的脸，十五六岁的年纪，本就娇嫩，再细细装点饰品，便已是美得不可方物。

此时，李妞儿也换了干净衣服，站在她的身后瞧着，不住赞叹：“你可真好看……”

透过铜镜，曲翎音瞥见李妞儿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的嫁衣，那双麻木的眼里隐藏着她看不透的情绪。

李妞儿情绪调整极快，不待她开口相问，便又道：“可惜如此漂亮的模样，第一个见到的却不是你未来夫君，真是便宜了张乾那个畜生！”

曲翎音有些好笑，正欲搭话，却忽然听得窗边有声响。

“嘘！”她示意李妞儿噤声，自己则起身朝窗边靠去。

方才的声响，不对劲！

她步子小心，左手按住右手手腕上的腕带，缓缓靠近窗边。

烛火照耀下，她十分确定窗外是一道人影。

“谁？”她问。

那人没有应，却动了。

察觉到此，曲翎音将腕带朝向窗边，想要按出其中的毒针。

但来人的动作更快，不过转瞬，便已翻窗进屋。

“大师兄？”看清面前人的模样，曲翎音有些诧异，揉了揉眼想要确定自己是不是眼花。

听到她对江离澈的称呼，李妞儿松下一口气，立刻到门口听着外面的动静，给二人留出说话的机会。

“是我。”江离澈这才开口，上下打量过曲翎音，“你……没事吧？”

江离澈如此问，曲翎音有些诧异，而后道：“我没事的，你怎么过来了？”

听她回答无碍，江离澈才道：“我查清被抓百姓所在的地方后便返回午旭与师尊汇合，却听到张乾要娶妻的消息。”

江离澈没再继续说下去，但曲翎音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师兄放心，张乾没占到我一分便宜。”张乾随时可能会来，她没有时间打趣江离澈。

“嗯。”江离澈微不可查地点点头，“师尊和诸位仙门长辈已经在上山的路上，不时便到。”

“太好了！”曲翎音长呼一口气，“我这边也打探好了，只等师尊一来，就可以揭穿龙阳阁的真面目了！”

江离澈没有回答，只瞧着她身上的嫁衣，不知在想什么。

曲翎音正欲开口催促江离澈离开，门外却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随即而来的，是张乾兴奋的呼唤：“娘子，你梳妆好了吗，快些让为夫看看！”

“怎么这个时候来了？”曲翎音不禁皱眉，江离澈还在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