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狂风骤雨瞬间被隔离掉一大半。
庙中有立着一个掉了颜料的观音像,零星的雨滴从瓦缝滴落。
从她一个人躲在灌木后,就精神高度紧张,方才又跑了一路,可把她累坏了。
肖瑾筠却绕着这处庙走了一圈后才停下,站在她面前。
“肖公子,这庙里没别人吧?我们是安全的吧?”杨珈抱着膝盖,眼巴巴地问道。
“没人。”肖瑾筠知道她定会害怕,想必也会问自己发生了什么,他已经想好了要怎么回答她的问题。
杨珈瞬间松了口气:“那就好。”
她没有多问,她太累了。何况言多必失,不该她知道的事情她绝对不会好奇。
见她淋了一身雨,扎好的头发都散落在额头,肖瑾筠向她作揖道歉:“不好意思,耽误了姑娘的时间,又害姑娘淋雨了。”
这是干嘛?荒郊野外还这么讲究。
“肖公子这是做什么,说好了要带你去村子里的。”她赶忙推脱。
她不知为何会有人会跟踪,那声戛然而止的惨叫同样让她不寒而栗,但她还是选择相信他。这是一种本能的选择,她也不清楚为什么不自己先逃了。
只是杨珈觉得这人惯会伪装的,在人前总会摆出一副文人君子的模样,做起事情又狠又决的
听了她这番话,肖瑾筠莞尔:“是姑娘大度。”便又从袖子拿出了一道火折子,吹着后递与她:“杨姑娘拿着吧,能暖暖身子。”
看来他是不知自己湿成了什么样了,杨珈好歹还穿了蓑衣,该用火暖身子的是他好吧,她拒绝了他,眼睛扫视了他的身体:“多谢了,不过还是你拿着吧。你全身都湿了。”
眼下,这雨越下越大,雨滴像棒槌一样敲击庙顶的瓦片。转眼间,天空完全阴沉了下来。“哗啦啦”的雨径直往下落,看这架势是要一次性下尽了整个冬天都未下的雨,杨珈心中叫苦不迭,她可不想在这破庙中避雨。庙中即潮湿,还漏水,她勉强找到一处干燥的墙角,又朝庙中间淋着雨的观音拜了几下,向她借了跪拜的铺垫一用。
她把两个铺垫放在一起,招呼着站在一旁的肖瑾筠:“这雨是要下一段时间了,我们先坐下休息一下,等雨停了再回去吧。”
说完她便坐下了,抱着自己的膝盖,脑袋搭载腿上。
肖瑾筠看了一眼地上破旧的铺垫,终究还是听了她的话,盘腿坐了下来。
杨珈想起了中学阶段曾学过的苏轼的诗词“莫听穿林打叶雨,何妨吟啸且徐行。”她倒是想在雨中穿行,可这雨伴随着电闪雷鸣,还是自己的小命要紧,就这么躲着吧。
听了好一会的雨声,她竟然觉得困了。
眼皮不住地耷拉,索性她闭上了眼,把脑袋埋在了手臂间,准备闭目养神。
可谁知,她竟然睡着了。她发誓,她本不想睡的。或许是奔波了一天了,身体的本能所致。
在半睡半醒间,杨珈摸到一个软软的大枕头,于是她顺理成章地就靠了上去。
迷迷糊糊间,她觉得好温暖。像是又回到了她自己的房间。
不用想也知道,这荒郊野岭的破庙中,那来什么枕头,除了杨珈就只剩下肖瑾筠这一个大活人了。
肖瑾筠见一旁的姑娘坐着也能睡着,也觉得她是真心大。自己万一不是什么好人,她睡着了不会很危险吗?
而且她睡着睡着竟整个人都倒了下来,脑袋砸到了他的腿上。一霎那间,他条件反射地推开了她。可她不依不饶,两手绕过来抓住了他的身子,又换了个新的睡姿,给自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赖在了他怀里。
他不知她为何会睡着,进来是不是很怕的吗?这下怎得又不怕了?
肖瑾筠望着她酣睡的脸庞,真得好平静,看起来就像在和煦的春光下小猫一般。
就算是在自家他也做不到这么宁静,从他十岁那年开始。数不清的夜晚,他被快速心跳唤醒,醒来后的他大口地喘着粗气,梦中的自己永远是被抛弃的那个。
罢了,竟是与她萍水相逢,便让她睡吧。
他朝着她挪了挪,希望手中的火折子能暖着她,不至于湿着衣服睡一觉后染上了风寒。
杨珈这一觉睡得天空重新泛白,她竟睡了整整一夜!
再醒来时,她感觉全身上下的骨头都快散架了,她独身一人躺在地上。毕竟这么硬的的地面,能不散架吗?只是她是怎么做到坐着也能睡着的,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见着庙中只剩她一人,她顿时心里一惊。
“不会把我丢下了吧。”她心中止不住地脑补,“竟然在这睡了一夜,我得赶紧回去了。”
她倒不是怕只剩她一人回去,只是她这一夜未归,江娘子会担心的。这江娘子身体本就不好,若担心她到一夜都睡不好该怎么办。
杨珈立刻起身,朝门口走去,待她准备推门时,门从外面被人打开了。
“杨姑娘早上好。”肖瑾筠笑眼盈盈地对她打着招呼。
“早上好。”
她回复道,顿时心中雀跃。原来他没走,自己又能结伴而行了。
其实杨珈也不想独自一人走这山路,尤其是她知道这山中有人跟踪。
雨后的清晨,碧空如洗。林间满是泥土的清香,睡了一觉的杨珈感到神清气爽,往村里赶去的脚步不停地加快。
只是肖公子步调不如昨日,只能跟在杨珈身后。
两人走到山顶,杨珈生活的村庄就在山脚下了。
杨珈指着山下,转头对身后的人说道:“看!就是那了。”
只是她看到身后的人一支手搭载在左肩,脸色有些疲惫,又接着问道:“你怎么了?”
“没事,许是路走久了有些吃不消,到了后歇一会就好了。”
听他这么一说,想来他也不是什么身子弱的人,她点了点便说道:“一会肖公子来我家坐一会可好?”
肖瑾筠早就想向江梅了解情况,这江梅的绣活大多都参与了朝廷的出口,可从杨珈的口中得知,他们好似不知道绣品的去处。他得抓住这次机会好好调查一番,便回道:“那便有劳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