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星的那句话,在闻人懿这边犹如投石入海,他只略扬了下眉,就不再有其他多余的表情,镇定得仿佛时星口中丧的偶不是他。
点完单,闻人懿才放下手机,若无其事地看着她。
时星不满他的反应,两条胳膊搭上木质桌面,上身往前一靠,绸缎般柔顺的头发滑到胸前。
她不死心地盯住他,半开玩笑地说:“你怎么不问,我有几个已丧的偶?”
闻人懿宛如处变不惊的垂钓者,耐心地等着她这条鱼儿自愿上钩。
“那你有几位前任?”
语气闲淡,神态从容,这副不被万事叨扰的模样以前是她最痴迷的,可眼下,却是她最厌烦的。
好像她这个前任在他面前,一点风浪涟漪都掀不起。
时星挫败感加重,又不愿示弱,数着指头说:“前任倒是有好几个,但是丧的偶,就只有一个。”
她若有所指。
对面闻人懿敛下的眸子却是一暗,不再陪她聊这个话题。
“要喝什么?”平时绅士礼貌、轻拿轻放的人骤然起身,凳子腿在瓷砖地面蹭出尖锐摩擦声。
时星察觉出他情绪的变化,往后一倚,两条胳膊收回在胸前交叉。
她像个战胜者,眉目张扬,“都行,不要北冰洋。”
以前每次来这里,她喝的都是北冰洋汽水。
不一会,闻人懿回来,单手拎俩玻璃瓶装的饮料,瓶身上写有“北冰洋”仨字。
时星无语,侧头翻了个白眼。
下午又在附近的一条古朴长街逛了圈,二人就回去了。
节目组没有强制要求,他们随逛随拍,回到别墅才发现其他两组还没回来。
走了将近一天,时星觉得比她跳一天舞还累,不止身体,还有精神上。
她跟闻人懿在二楼分别,回去洗了个澡,收拾完就拉上窗帘,将手机调成静音,身体松懈下来缩进被窝,不知不觉中就睡着了。
窗帘缝里透不出一丝光亮,床头柜上的加湿器已经停止工作。
时星迷迷糊糊中醒来,抓来手机看一眼,收到了好几条消息,她逐一回复。
其中还有两个未接来电。
她侧躺着,怀里拥着薄薄的空调被,手指在手机屏幕上轻轻一滑,从通讯录滑到主页面,将手机恢复正常接听模式。
伸了个懒腰疏通筋骨,时星就起了床。
晚上不到七点,别墅静悄悄的,还没有人回来。
时星随手挽了个低丸子头下楼,去厨房拿了瓶水,想了想又朝别墅外走。
院中路灯还没开,别墅内客厅的灯光映照出来,半明半暗。不远处的西方,落霞铺满大地,一切生物都染上了不透明橘色。
估摸着他们应该会在外边吃完晚饭回来,时星拿出手机调了首歌出来,将手机和水放在一旁的秋千上。
这会没人在,也没人拍摄,她面朝西方,夕阳的光在她脸上留下酒醉般的酡红。
跟着音乐,时星腰肢柔软舒展,舞步莲莲。
她如入忘我之境,这片草坪是独属她的舞台,夕阳是只映照着她的灯光。在这儿,她不需要观众,不需要突兀的喝彩,只为自己起舞。
脑中涌现出许多不合时宜的画面。
一遍遍夸奖鼓励她的外婆,充当她第一个观众的表姐,遭人指责谩骂时为她冲锋陷阵的她们……
最终,画面定格在那个突如其来的巴掌,定格在时谦和赵文茵愤怒、又恨铁不成钢的眼神上。
那是时谦第一次打她,在她十六岁时,在她被众人污蔑时。
他们选择跟别人站在一起,重重地、狠狠地,扇了她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