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卢克虔诚的近乎孤注一掷的渴求着他的信仰。
苍天垂怜,神明显灵。
开启元素视野的迪卢克清晰的看到视线里凭空出现浮动着的风元素指引。细微的却充满活力的风元素力穿过他的手掌,似乎想要拖拽着他去到目的地。
沿着风的方向,迪卢克拨开遮挡的灌木丛和杂草堆找到了一处隐蔽的山洞。
这地方背光,阴暗又潮湿。迪卢克隐约闻到了柴火因湿冷而熄灭的冷灰味,他几乎是不由自主的踏入了山洞。
火元素精准的让潮湿的木堆复燃,而山洞的深处,让他担惊受怕一上午的罪魁祸首正不安的躺在同样湿冷的稻草堆上。
他几乎可以想象得到了。
一心想要把危险带走离开蒙德的希佩斯是怎样因为病体无法继续赶路,又是怎样艰难的找到这个山洞,拾柴点火,拖灌木丛挡在洞口挡风..
这一桩桩一件件,她到底是抱着怎样的决心去做的?
迪卢克不想知道他的傻妹妹在盘算什么,作为兄长,他自然会把困扰着妹妹前进的阻碍全部清除。
但是这都不影响他去怜惜笨蛋。
迪卢克摘掉皮质的手套,用温暖的手去摸希佩斯被风吹的冰冷的脸颊。
感知到热源的希佩斯本能的抓住了不请自来的爪子,近乎强势的把迪卢克的手抱进怀里。迪卢克又可怜又好笑,取掉另一只手套后他摸了摸女孩的头“醒一醒,小佩,我们要回家了。”
他大可以直接把人拦腰抱起先她反应过来之前就把人带回酒庄。
但是到时清醒的希佩斯肯定不会再主动提及离家出走这件事。那个晚上她的想法,她的决绝,那些让她避无可避的过去,都会在希佩斯刻意的装傻中被继续藏匿。
再然后,希佩斯会有无数次的机会和今天一样,自说自话的打着想要所有人好的名号离开酒庄。
而他既然能找到她一次,自然也能找到她第二次第三次...
但那不是他想要的。也不是他以为的,希佩斯应该有的未来。
他想要他的小妹妹以后的每一天都和以前在酒庄里的日子一样,自在,坦然,无忧无虑的。她可以做一切她想要的,她也可以勇敢的去尝试一切未知的。
但是她不能是每一天都殚精竭虑,心惊胆战的。她不能像被人逼迫到了墙角避无可避,又露出那种孤注一掷的绝望又悲恸的眼神。
所以迪卢克轻轻的用力摸了摸妹妹的耳朵,试图让她清醒一些“小佩?醒一醒,和哥哥说几句话再睡好不好?”
本就烧的昏昏沉沉的希佩斯被冷风一吹,又被奇怪的温热逗弄,几番操弄之后总算有些回神了。
她还在梦里吗?
她好像看到迪卢克出现了。
那些个让人午夜惊醒的噩梦,也总是出现长兄让人安心的身影。
这一次也是一样的吧?迪卢克不过是又一次回应了她的期待,来到梦里再帮她一次。
但是这次已经没用啦。
希佩斯无言的看着迪卢克的脸,眼泪吧嗒吧嗒的掉了下来。
已经没用了。
她搞砸了一切,她差一点害死了父亲。她还很坏很坏的去算计迪卢克与罪魁祸首相处。她还骗了凯亚,她仗着凯亚的溺爱把所有秘密团吧团吧藏了起来。
现实已经是最坏最坏的情况了。
受伤的父亲不会原谅她,酒庄里的大家也不会原谅一直在伪装的坏孩子,凯亚也会非常非常生气,会冷着脸把她丢在窗外...
迪卢克也是的。
现实里的迪卢克哥哥肯定也非常生气。
生气到根本就不会响应她的期待出现在她面前。
都怪她,要不是她自以为是能解决一切。所有事情都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希佩斯哭着哭着突然又很委屈。
但是她真的努力了,她特别特别努力的去想办法了。她没有想把灾难带到酒庄,她也没有想破坏长兄只有一次的成年礼。
对不起。
希佩斯抽噎着,上气不接下气的道歉,一遍又一遍的对梦里的哥哥说“对不起,我没有想要瞒着大家。”
“对不起,都是因为我想要继续安稳的生活才会让多托雷钻了空子。”
“对不起,哥哥,我没有想破坏你的成年礼的。”
希佩斯哭的揪心。不过揪的是迪卢克的心。
迪卢克的心脏在哭声里好像被人狠狠的攥成一团,反复揉捏。虽然明明什么都没干,但是自觉把人惹哭的迪卢克还是把人揽到怀里安抚着。
“别道歉,小佩。那都不是你的错。”
“别道歉,大家没有因为你的小秘密生你的气。相反,你能学会伪装保护自己,我真的很欣慰。”
“别难过了,不仅是小佩,我们大家所有人都会想要平静的生活。因为那是我们本就应该享有的生活。”
“如果连平静都给不了你,那我岂不是一个很没有用的哥哥了。”
“不要责怪自己了,小佩。”
“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想要你能快乐啊。你的过去,愚人众的把戏,都不会动摇我们对你的爱,小佩。”
梦里的迪卢克从来不会和她说话,也不会如此真切的抱着她。希佩斯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股温热滚烫的让她坐立难安。
但是迪卢克却更用力的抱住她,诚切又直白的语言在头顶响起:
“我们是家人,希佩斯。你要相信我们,你也要相信你自己。”
“不论发生什么,你永远都只是希佩斯而已。”
晨曦酒庄没有见证过那些黑暗的过去。
同样的,晨曦酒庄也不会因为片刻的黑夜而分崩离析。
因为爱,大家聚集在一起。因为爱,晨曦酒庄筑罩了一个牢不可破的防护罩。
晨曦酒庄里没有阴谋诡计,也没有让人落泪的故事。
在那里的,只有希佩斯,也只是希佩斯而已。